一行人往八貝勒阿濟格府邸去,進了府,阿濟格和豪格去書房,阿濟格福晉博克托拉著陳顏,往後院去。
博克托出來的急,也沒拿傘。
沈陽的五月,雷雨常至,雨越下越大,博克托拉著陳顏,忙不迭頂著大雨往後院跑。
到了門口,陳顏解下披風,臥房不大,但格外溫馨,陳設風格,是草原常見。
兩個老嬤嬤站在炕邊,守著三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床上打鬨。
博克托拉著陳顏上炕,順手抱了一個最近的在懷中,“來,這是你們的叔母,叫人。”
三個孩子乖乖道:“叔母。”
叫過人後,博克托命老嬤嬤將孩子們帶下去,自拿了乾毛巾,為陳顏擦拭身上水跡,“這雨真是,眼看著小了,忽然又大了,豪格看來也走不了了。”
博克托二十多歲,比陳顏大了六七歲,她對陳顏這個堂妹十分關照,好似大人照顧小孩。
下人進進出出,糕點和各色乾果把桌子占得沒有一絲空地,博克托將一塊薩其馬塞進陳顏手中,“嘗嘗。”
陳顏咬了一口,又甜又膩,不知放了多少糖,她吃了一口,就再吃不下。
博克托又剝乾果給陳顏,一邊剝一邊道:“咱們姐妹到底在盛京團聚了,我記得我出嫁時,你額吉帶著你來參加婚禮,那時候你才多大,現在你都出嫁了。薩日娜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陳顏看了一眼博克托,不知她要說什麼,她將薩其馬放下,重申道:“我沒有害她。”
博克托將剝開的乾果塞進陳顏手中,“我沒有這個意思,薩日娜那個性子,有今天,一點不意外。”
陳顏接過乾果,博克托繼續道:“都是博爾濟吉特的姐妹,哪有相互為難的道理。她要敢做,就一定敢當,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
雖然感覺博克托話裡話外,都有向著自己的意思,但她還是道:“我才來盛京,害不了她。”
博克托看了陳顏一眼,似乎信了,“好了,你先安心在我這裡住下,等多鐸來了,我替你好好罵他。”
窗外傳來阿濟格的聲音,“天色不早了,豪格也在咱們家吃飯。”
“好,我命下人準備。”博克托說著,穿鞋下炕,見主人起來,陳顏也要下床,被博克托按住,“你坐著。”
阿濟格和豪格進屋就摘了帽子,滿人在腦後一點留發,編成辮子,細可穿銅錢,周圍頭發都會剃掉,但頭發生長快,大部分時候,都無法保持完全的光頭。
故而,後金上下,更多的是寸頭,後垂小辮,有時遇見喪事,百日不許剃頭,會更長些,但不會過眼睛,遮擋視線,影響騎射。
豪格的頭發剛剃不久,摘了帽子,寸頭齊整,原本就英氣,更多了幾分棱角。阿濟格的頭發稍長,摘下帽子,一時有些淩亂,博克托順手幫他整理好。
“孩子呢?”阿濟格問環顧四周,沒找到孩子蹤跡,問博克托道。
博克托嫌棄道:“他們三個吵得很。”
“把大格格抱來陪她姨媽嘛。”阿濟格看了一眼陳顏。
不多時,嬤嬤抱了個孩子進來,孩子不過兩歲,沒留頭,一見阿濟格,她就要他抱,“阿瑪。”
阿濟格笑嗬嗬將她放到炕上,“達雅,這是你姨母,也是你叔母,就是你十五叔的叔母。”
博克托安排午飯,達雅陪著陳顏在炕上,陳顏怕小孩子吃多了甜的薩其馬長蛀牙,就給達雅剝堅果吃。
豪格和阿濟格在臨窗的榻前坐著,雖然是叔侄,但阿濟格比豪格也大不了幾歲,陳顏一邊喂達雅吃堅果,不時偷偷看向窗邊。
豪格在阿濟格家裡也不怎麼拘謹,慵懶坐著,跟阿濟格有說有笑。
四個人在一起吃了午飯,吃了飯,豪格便要走,看著豪格離開的背影,陳顏忽然覺得心頭空的厲害。
慌亂中,餘光不妨瞥見了那件披風,陳顏追了上去,“豪格。”
豪格回頭。
“你的披風。”
豪格低下頭,雙手接過。
茫茫雨幕,逐漸吞噬那一點黑色身影,天地之間,唯留扶紅柱而立的陳顏。
到了晚間,博克托趕走阿濟格,自己陪陳顏睡,她安慰陳顏道:
“雖說都是福晉,誰也不比誰高貴,但畢竟是人心裡還是分個先來後到。”
“我嫁過來的時候,阿濟格對原來那個滿洲福晉也比對我好,他們畢竟認識的早,但是日子久了,就不一樣了。大福晉也是,從側福晉到今天。”
博克托將下巴擱在陳顏肩頭,“塔哲,萬事開頭難,但遇到問題,不能老想著一走了之,要自己去一個個解決,我知道你來我這兒,是因為大福晉有孕在身,你怕她擔心,可這個事,大福晉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想回家。”黑夜中,陳顏望著頭頂帷幔,雙眼茫然。
提起回家,博克托似有所感,“我也想科爾沁,草原多好啊,但是我舍不得我三個孩子,也舍不得阿濟格,盛京很好的,塔哲,有一天你也會喜歡盛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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