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根覺羅氏進府過程十分波折,流程確定,便是實施,府中各處張燈結彩,陳顏坐在裡屋偏炕,守著搖籃中熟睡的舒舒。
小孩子睡醒了,往往先哭,沒過多久,舒舒醒了,小嘴一張便開始大哭。陳顏將舒舒抱起來,溫聲哄著,旁邊乳母過來一看,“小格格應該是餓了。”
陳顏將孩子交給乳母,轉身往門外走去,阿納日快步跟了上去。
此時院中,幾個下人正搭了梯子,在張貼喜字。
陳顏看向阿納日,阿納日會意,一把扯掉他們正貼的東西,“都停下來。”
那拉氏接到下人通傳,趕來前廳時,陳顏早端坐上首,端了瓷器喝茶。
院中,阿納日正訓斥貝勒府中各級主管,上到有頭有臉的大總管,下到領包衣的奴才,都站在院中,垂首聽訓。
兩邊廊下,站滿貝勒府奴仆。
好大的陣仗!
那拉氏在陳顏對麵坐下,靜靜打量廳外廳外。
“你們一個個瞎了眼的狗東西,小格格身子弱,說了千遍萬遍,見不得響動,連側福晉入府,都減了陣仗,你們還作死,小格格受了驚,你們幾個腦袋?”
站在最前,一個看起來頗有臉麵的老奴站了出來,賠笑道:“姑姑不要生氣,都是底下人辦事不當心,老奴一定狠狠責罰他們。”
下一瞬,阿納日的耳光,就狠狠落到了這老奴臉上,“你這老貨,竟敢拿這樣的借口糊弄福晉。有了事情,就是底下人不當心,輕飄飄一句推諉過去,底下人難道不是聽你們話做事嗎?他們敢做,必然是你們這些狗東西唆使。”
老奴立刻下跪,“不敢,奴才不敢。”
院中,阿納日訓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廳中,陳顏放下杯子,瓷器落在桌麵,發出聲不大不小的響動,那拉氏微微抬眸,無聲打量著陳顏。
“小格格是早產,先天不足,我悉心照料,才一日日康健起來。這府裡的規矩,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那拉氏心裡清了,原來是個鴻門宴,府中事務向來是她們兩人商量處理,若遇一方生病、懷孕,不能處理,便全由另一人打理。
這大半年,府裡中饋,都在那拉氏手中。
立威,當然要找個標杆殺一殺,那拉氏自認倒黴,卻也不會任人宰割。
她雲淡風輕道:“這些奴才,仗著資曆老,有些又是先大福晉時候的蒙古侍女,多少有些不服管教。我說過幾次,他們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現在好了,嚇到小格格,塔哲福晉可不要輕饒他們。”
“這些奴才的確不知好歹,先有不好好服侍主人,聽牆根的仆婦,後又有驚嚇小格格的下人,你說,是這些下人該死,還是背後有什麼人在指使?”
陳顏看向那拉福晉,目光銳利。
舊事重提,那拉氏陡然心虛起來,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塔哲福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指使,故意找人害小格格不成?”
陳顏針鋒相對道:“不會嗎?”
那拉氏一時語塞。
陳顏望著那拉氏,眼中浮起戲謔的笑。
那拉氏明顯慌亂,原來是衝她來的,小格格受驚,可以是無意,也能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