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跪滿了東院的侍女,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傷,多鐸高坐上首,那拉氏、佟佳氏、伊爾根覺羅氏三位福晉分坐兩邊。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陳顏的聲音虛弱,卻足夠令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眾侍女紛紛回首,阿納日震驚道:“彆吉。”
她掙紮著起身,扶住陳顏,陳顏握緊阿納日的手,什麼也沒說,抬起頭,盯著多鐸,重複了剛才那句話。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倔強,夾雜著憤怒。
多鐸站起來,走到陳顏身邊,伸手抓住她的臂膀,耐著性子安慰道:“你先回去。”
陳顏紋絲未動,仰首盯著多鐸的眼睛,“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你莫名其妙早產,險些血崩,大夫說,是因為之前的水銀,還接觸了一些禁忌物品。一定是這些奴才,伺候不當,我查清了,就會放她們回去。”
多鐸垂眸,眼底情緒壓沉,他耐著性子,對陳顏道:“你剛生完孩子,身體還虛弱,先回去,我會查清楚,還你一個清白。”
“清白?”陳顏冷笑聲。
垂下頭,心落到了穀底,她深知,再由多鐸逼問下去,事情便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不要再拷問她們了,她們都是陪我長大的侍女,與我的親人,沒有什麼區彆。”
她軟了口氣,央求道。
伊爾根覺羅氏率先反對,“貝勒爺,這些奴才侍奉福晉不當,致使福晉中毒,應該好生拷打,萬一有人害福晉,也可早日查出。”
多鐸有些糾結。
佟佳氏也附和道:“是啊,貝勒爺,這些奴才侍奉主子不當,就算查出與她們無關,也該趕出府去,另選些得力的奴才來侍奉福晉。”
“福晉在外,身邊隻有這些奴才跟隨,若說福晉的事情,還是她們知道的最多。”一直沉默的那拉氏,也開了口。
不是偶然,是蓄意針對,她一開始就沒有想錯。
陳顏掃過三位福晉,目光停留在那拉氏身上,那拉氏心虛的垂眸,又在很短的時間內抬起,堅定的看了回來。
情況對她非常不利,唯有拖延時間。
她抓住多鐸的衣袖,裝作極其虛弱的樣子,想要開口,卻在出聲的前一瞬,朝他懷中倒去,多鐸一驚,慌忙接住了她。
“不要再傷害她們了,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都告訴你。”
陳顏將額頭抵在他懷中,啜泣哀求。
“她們是我額吉選給我的玩伴,從小陪在我身邊。我一個人來到盛京,除了姐妹,就隻有她們了。”
多鐸橫抱起陳顏,短暫遲疑,對那拉氏道:“先將她們看起來,阿納日放了,讓她回去侍奉福晉。”
回到東院,多鐸將陳顏放在床上,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自己在床邊坐下。
院外傳來護衛的聲音,“王爺,有侍女從東院跑出去,屬下追不上,情急之下,射傷了她,現在人已經帶回來了。”
多鐸蹙眉,看向陳顏,目光中憐憫與心疼漸漸淡去,取而代之以銳利的審視。他那雙眼睛,似乎要洞穿一切。
沒有外援了。
陳顏的手,緊張攥成拳,多鐸垂眸,捕捉到被麵被揪出來的褶皺,良久,還是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