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看不清自己的心,自以為是。到碎裂時,才知珍惜無暇。
多鐸抱緊陳顏,“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多尼說,你總流淚,不是在深夜無人時,就是望著院中那隻我送給你的孔雀。你願意來找我,你還在意我的。”
簌簌淚水沿著陳顏臉頰滑落,已經結痂的創口再次被撕開,血淋淋的傷口擺在麵前。
她沒有在意過多鐸嗎?
那她又為何淚流滿麵?
陳顏嗚咽哭出了聲,短暫的一瞬,她是那麼想要原諒多鐸,就像兩個吵架的情侶,重歸於好。
他隻是個尋常的古代男人,自己不應該用現代的一夫一妻思想去苛求他,隻要最終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中間有些磨難,也是應該的。
不是嗎?
陳顏閉眼,淚如雨下,她抱住多鐸,似乎真的要原諒他。可是再睜開眼睛,她閃著淚光的雙眼,依舊堅定。
沒有背書的承諾,與空文無異。隻要多鐸願意,將來的某一天,他可以隨意撕毀這諾言。
他們從來不是對等的,就像崇德元年,冊封她為豫親王和碩嫡福晉的禮儀章程一樣,除了向代表皇權的節冊行禮,她還需要向自己的丈夫行禮。
沒有人可以約束多鐸,除了皇權。失去這次機會,陳顏就再沒翻身的餘地。
拿自己後半生,去賭一場已經輸過一次的賭局,她不敢,任人宰割,淪為魚肉的結局,她不想要,趁著還有選擇,她要選擇一次命運。
不管什麼結果,隻要是她自己選的,哪怕刀山火海,她也甘之如飴。
“是我對不起你。”陳顏哽咽對多鐸道。
多鐸低頭,吻掉她臉邊淚水,“我都原諒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原諒你。”
陳顏破涕為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問道:“那要是,我要你的命呢?”
多鐸也笑了,盯著她的眼睛,“你要我的命,我當然隻能給,我什麼時候拒絕過你。”
陳顏明顯愣了一下,下一瞬,唇上貼上陣溫暖,她推開多鐸,多鐸歪頭,不解道:“不是要命嗎?”
血液直衝臉頰,陳顏臉燙的厲害。
此命非彼命,簡直雞同鴨講。
“你滾開。”陳顏背過身去。
多鐸從背後抱住她,先按住她手肘,避免她回身時撞到自己身上傷口,這才蠻橫道:“不行,你說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耍我呢。”
“我看你這傷一點事沒有,既然沒事,我就早點回去了。”
多鐸口鼻探入她頸間,“嗯?你舍得回去?”
夜漸漸深了,正巡邏的護軍忽然聽見屋中傳來聲巨響,似是什麼東西塌了,出於謹慎,他們還是敲響了屋門,“貝勒爺,出什麼事了嗎?”
“你們等會兒再進來。”
多鐸坐在床邊,望著炕上一個不大不小黑洞出神,陳顏扣好衣扣,回望身後那個忽然出現的洞,“我明早就走。”
這次她真要走了。
炕塌了。
雖然這炕塌跟她沒什麼關係,衣服都還沒有脫完,身下忽然一空,嚇了兩人一跳,揭開席子一看,炕居然塌出個洞。
“你們修的這什麼玩意兒?”多鐸滿腹怒火,全宣泄在了修炕的幾個士卒身上,“我以為明軍夜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