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錦州回來後,她就立刻去找了博克托,但博克托卻不在盛京,她的父親,冰圖王孔果爾離世了,她跟杜勒瑪一起,返回科爾沁吊唁。
等博克托回來,她的長女,嫁給遏必隆的多羅格格又病了,怎麼都治不好,大夫說,怕是不好了,陳顏更不敢說了。
稍微一拖延,那邊孩子就落地了,阿濟格要出征,臨行前,一咬牙,直接將母子二人丟給博克托,自己轉身拍馬就跑到了前線,在他看來,明軍比博克托好應對。
失去父親,長女病重,交好的姐妹去世,她的丈夫,直接將一個女人和孩子丟給她,頭也不回的走了。一夕之間,噩耗接踵而來,饒是堅強如博克托,也有些難以支撐。
巴特瑪眼中全然對博克托的同情,“十二嫂跟宸妃關係也好,現在人也去了,一重接一重,她怎麼受的了。”
杜勒瑪抱著博克托,竭儘所能安慰著自己的姑姑,她年輕的臉上,全然與年紀不符的釋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杜勒瑪隻比巴特瑪遲嫁過來一年,兩人都無所出,沒有孩子,地位就麵臨嚴峻的挑戰。和多爾袞尊重巴特瑪不同,她和豪格的感情也不好。
博克托無事,陳顏與巴特瑪便將帳篷留給了她們姑侄,兩人攜手走了出去,冷風迎麵吹來,額前碎發隨風飛舞,正悵惘時,她一抬頭,恰好看見那拉氏正在與兩位福晉說話。
那拉氏比陳顏小一歲,二十出頭,她望著那拉氏,一時出神。
原本,她一直以為多鐸娶那拉氏,是因為當初自己和大格格不睦,也不願意做後媽,照顧小格格,他需要再娶一位福晉,照顧孩子。
弄清楚那拉氏的出身後,她覺得自己當初似乎想的太簡單了,那拉有四大分支,哈達、揮發、葉赫、烏拉,那拉氏出自烏拉那拉,和多鐸的生母阿巴亥是同族。
天聰二年的時候,多鐸原本要娶舅舅阿布泰的女兒為福晉,皇太極怕他們兄弟因此緊密團結,大怒,製止了此門婚事,並處罰了為多鐸做主婚事的阿濟格。
多鐸因此娶了薩日娜。
幾年之後,又在皇太極的撮合下娶了自己。
一直以來,阿濟格和多鐸兄弟的關係都是十分密切的,一母同胞,強過一切。多鐸迎娶了那拉氏,雖然不是當初要娶的表姐,但也達到了相同的效果。
如果說自己是聯係他和皇太極的紐帶,那麼那拉氏就是聯係他和阿濟格的橋梁。難怪,落到那拉氏身上的處罰,也都不過雷聲大,雨點小。
“額格其,想什麼呢?”巴特瑪見陳顏出神,也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看清是那拉氏,“額格其,你盯著她做什麼?”
“沒什麼。”陳顏淡淡收回目光。
海蘭珠離世,蒙古各部紛紛遣人吊唁,博禮妣吉從科爾沁趕來,在女兒的棺槨前痛哭流涕。
人生幾大不幸事之一,老年喪子。
前線戰事如火如荼,皇太極一麵強忍喪妻之痛,一麵關注前線戰事,不斷向諸王貝勒下達指令。
麟趾宮貴妃娜木鐘生下皇十一的喜訊,沒能衝淡皇太極的悲傷,反而讓他想起自己和海蘭珠夭折的孩子,他於是更傷心,流鼻血的毛病愈發嚴重。
不僅皇十一子的洗三、滿月沒有辦,就連當年的元旦朝賀都取消,諸王貝勒見皇太極實在太過悲傷,於是勸他出獵,誰知出獵歸來,路過海蘭珠殯所。
皇太極更難過了。
鬆錦之戰,斷斷續續打了數年,從崇德五年修築義州開始,到崇德七年三月,大清克服錦州、塔山、鬆山而告終,關寧錦防線,至此,已經搖搖欲墜。
明將邱民仰、曹變蛟、王廷臣寧死不降,以身殉明,洪承疇與其侄祖大壽投降,皇太極賜官以安撫。
皇太極命多爾袞、豪格駐鬆山、塔山,濟爾哈朗率諸王貝勒凱旋盛京。
冬去春來,四月夏初,豔陽高照,暖風拂檻,從錦州前線凱旋的諸王貝勒,受到百姓的夾道歡迎。陳顏帶著幾位福晉、孩子們,與諸王貝勒福晉們一起,出盛京城門,去迎接凱旋眾人。
遠遠的,陳顏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多鐸,大軍入城前,顯然已經做過休整,他一身嶄新甲胄,騎在馬上,英姿勃發,勝利的戰爭,意味著榮耀,諸王貝勒們滿載榮耀歸來,個個昂首挺胸。
見到陳顏,多鐸從馬上跳下來,隔著數丈的距離,他已經展開手臂,陳顏見狀,也朝他跑過去。
懷抱堅硬,卻溫暖,多鐸抱起陳顏,高興的在原地轉了兩圈,旋轉的腿,恰好撞在屁顛屁顛跟上來的多尼身上,多尼摔倒,恰好拉住一旁舒舒,兩個人滾成一團。
多鐸趕緊放下陳顏,兩人去看孩子,幸而隻是跌了一下,並沒什麼大礙,也都沒哭。
“額娘,你踢到多尼了。”
陳顏在多鐸身上捶了一拳,對多尼道:“對不起,額娘跟阿瑪沒看到。”
多尼拍拍身上的灰,大度道:“沒關係額娘。”
“阿瑪。”舒舒擠進多鐸懷裡,撒嬌道:“舒舒也想像額涅那樣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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