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站在飛泉宗山門往上看去,遠遠便是一道數百丈之高的懸崖絕壁,九道飛泉排成一條線飛流直下,最終墜入崖壁下方的一處小湖之中,湖麵之上是飛泉彆苑,共九處院落,是用來接待貴客的。
而劉暮舟,便住在其中一座院子裡。
這是劉暮舟頭一次到真正的仙家宗門,也看見了禦劍飛來飛去的飛泉宗弟子,更瞧見了懸浮半空中的小山,以及飛泉頂部的漆黑高塔。
換做從前,劉暮舟當然要去瞧一瞧,長長見識。但此時此刻,他的確是沒什麼心思,隻是靜靜坐在湖邊,邊上是一把藤椅,鐘離沁靜靜躺著。
劉暮舟的劍靠在自己這般,沒骨頭則是懸在劉暮舟一側,好像它有點兒心疼劉暮舟。
片刻之後,鐘離鳶準備好了一切,走到劉暮舟身後,問道:“孩子,怎麼選都成,我能理解。”
這一路走來,都發生了什麼,鐘離鳶是心知肚明的。他劉暮舟有無數次機會去做些逾越底線的事情,但他從來都沒有。
最過分時,也就是趴每日休息的時候,靜靜望著鐘離沁。
劉暮舟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擠出個笑臉,輕聲道:“多謝前輩,但當然是選她忘了。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我隻是一說,要是不行,前輩不必為難。”
鐘離鳶無奈道:“你得先說是什麼不情之請呀!”
劉暮舟乾笑一聲,撓著頭,輕聲道:“我能不能等她醒後再走?說好了年三十兒放煙花,她沒看到。我帶著也是占地方,乾脆放了之後再走,我不見她,放完煙花就……”
說著,鐘離鳶便走了過來,伸手按住劉暮舟的肩膀,以一種裴郇從未見過的溫柔語氣說道:“當然可以,彆這麼見外,以後叫我鳶姨就行,這飛泉宗,你什麼時候想來什麼時候想走,都可以。”
說著,她指向懸崖頂部,笑道:“今日便能解咒,但沁兒要歇息幾日才能醒來。你也學劍,不如去飛泉頂部試試能否喚醒你的劍吧。”
轉頭看向劉暮舟的劍,鐘離鳶歎道:“這把風泉……死了很久了,試試能否讓它活過來。”
風泉?劉暮舟一愣,問道:“這把劍叫風泉嗎?”
鐘離鳶點頭道:“也是樓外樓的古劍,樓外樓有劍三把,這是其中之一,據說有些來曆。曾經認了虞丘寒為主,虞丘寒死後,劍也死了。也就是說,這把風泉在你手中,你卻不是它的主人。隻有讓它願意活過來,你才能做它的主人。”
劉暮舟望著手中長劍,呢喃許久,卻問道:“前……鳶姨,你的意思是這把劍所謂的死,就跟我們所說的心死差不多對嗎?它不是真正的死了,而是不願活過來?”
鐘離鳶笑了笑,點頭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上麵那座塔或許能喚醒它的。”
沒想到劉暮舟抬頭看了一眼後,卻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謝謝鳶姨,我想它不願醒來,是因為沒有個好主人,那就算我強行喚醒它,也沒什麼意思。既然劍是我的,我就是它的主人,等它覺得我配得上它了,它自會醒來。”
鐘離鳶有些詫異,她望著眼前少年,心中有一種巨大的反差。
看似隨和到唯唯諾諾的劉暮舟,骨子裡竟然也有這種傲氣?對嘛!學劍之人,沒有這幾斤傲骨,還學什麼劍?
鐘離鳶笑著點了點頭:“依你,那我就把沁兒帶走了?”
劉暮舟點了點頭:“好。”
語氣大方,話說的果斷,但還是沒忍住幾次回頭……
劉暮舟可從來都不是個大方的人。
心有些亂,劍魂便有了可乘之機。
“劉暮舟,我已在你體內,你的根骨是承受不住我的,所以我也無法奪你的肉身。事已至此,我給你一個折中的法子,你把我放出來,我幫你恢複她的記憶,此後我重新在世間遊曆,尋找下一個有天賦的人,如何?”
劉暮舟一皺眉頭,本就煩躁,她還出來聒噪?
“閉上你的臭嘴!”
就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劍魂的聲音居然立刻消散。
不知該做些什麼,劉暮舟隻能練劍,不知不覺中,天黑了又亮,日頭東山而起,緩緩懸在了中天。
前方院子裡,走出屋子的鐘離鳶望著裴郇,呢喃道:“你兒子若有這孩子一半懂事,我就燒高香了。”
裴郇無奈道:“裴邟挺懂事的呀,就是一年到頭不著家嘛!我給他去了信了,趁著沁兒養傷時間讓他回來,到時候送他妹妹回家。”
兩人往後院兒湖邊走去,鐘離鳶也點了點頭:“這樣最好,彆人我還不放心。那道懸賞,至今沒查出來是誰發出的麼?”
裴郇歎道:“夫人彆明知故問啊!咱哥還是太能忍了,換成是我,早就將那烏龜兒子王八蛋劈成幾塊兒喂狗去了。”
說話時,已經遠遠瞧見劉暮舟,但此時劉暮舟已經將劍背了起來,彎著腰佝僂在湖麵,臉上青筋暴起,汗水沿著下巴往下低落,濺起了陣陣漣漪。
裴郇搖了搖頭,嘟囔道:“這小子,至於嗎?能有這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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