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那方古怪天地,眼前便是一片綠洲。
轉身一看,萬裡黃沙已在身後。
若是沒算錯時間,那麼此時便是七月初,是這北境一年之中僅有的兩個月夏日。說是夏日,其實就是不下雪,改下雨了而已。
劉暮舟背後風泉,學著蓋塵將酒葫蘆掛在腰間,又收起當時放在山巔的漆黑石頭,轉身跪下磕了三個頭。
“多謝師父。”
這個便宜師父所謂教劍,其實是在教劉暮舟如何突破自身的極限,所以來得快,去得也快。
劍魂冷冰冰開口:“你是該謝他,這是個不錯的劍修,就是修為淺了些,不過我們這方天地,能恢複到如今光景,已經不錯了。教我劍的人曾說過,劍客收徒,教劍術是下等師父,教功法是中等師父,教持劍是上等師父。”
劉暮舟笑了笑,這個教持劍,他倒是能理解。可修為淺了些,這話他不認同。
“一切劍術都是在一個技字上,師父所教,是技,術要我自己來悟。”
或許因為劉暮舟在笑,劍魂便也有了笑意:“不止,你不是要去西域鑄劍麼?他給你的是一塊兒昆吾石,絕佳的鑄劍材料。以前是沒有昆吾洲的,隻有流洲,因為後來流洲隻剩下一半,就是有昆吾山的這一半,便叫昆吾洲了。你這風泉,就是以昆吾石所鑄的,天下名劍大多如此。
劉暮舟聞言,將剛剛收起來的漆黑石頭又取了出來。大概就是盤子那麼大。
“這玩意兒,應該很值錢吧?“
劍魂嗬嗬一笑,懶得再說話。她活著時昆吾石便所剩不多了,更何況現在?值錢?那不是錢財可以衡量的。
不過她心中卻在說,這傻小子,都不知道得了什麼寶貝玩意兒。
起身之後,劉暮舟望著前方逐漸綠油油的茂密山林,呢喃道:“這裡便是鐘離姑娘所說的,遍地靈藥的地方麼?”
鐘離沁說風雪原是煉丹師聚集之處,三萬裡風雪原,三座大城的城主都是能煉製六階丹藥的煉丹宗師。瀛洲煉丹師,以風雪原三大城為聖地。
不過此時,劍魂又說了一句:“那枝梅,為什麼不寄回你家鄉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劉暮舟點了點頭:“三大城裡應該是有青玄閣的,到時候我寫封信給靈眸,順便將東西寄回去吧。”
走了幾步,劉暮舟突然開口:“你的劍氣並不邪,之前誤會你了,也多謝你借給我劍氣。”
劍魂一笑,輕聲答複:“你以為我想活命,用了些手段,就是邪?你捫心自問,除了你跟鐘離沁,我害過誰?劍氣就當是租金了。既然說話了,那就再問你一次,為什麼選擇鐘離沁忘了那段記憶,而不是你?”
劉暮舟走到前方,彎腰在小水窪裡洗了一把臉,心說你想害彆人也得害得到才行。
“她說,她喜歡誰或是不喜歡誰,與任何咒都沒有關係。我覺得這樣很好,喜歡就是很純粹的喜歡,說不上來緣由的那種。可要是她其實不喜歡,但知道我走了幾萬裡送她回去,又要遭受萬劍穿心,就不純粹了。”
已經可以稱之為年輕人的劉暮舟,緩緩抬起頭,微笑道:“我不希望我喜歡的人喜歡我,是因為愧疚或是憐憫。”
皸裂靈台之上,劍魂點了點頭,“曉得了。”
風雪原太大,城池隻有三座,所以這茂密林子裡,是有許多營地的。
想來風雪原掙錢的人,多半都是在西邊的居曲國而來,因為居曲國的渡口,可以到三座城池之一的鼎城。像劉暮舟這樣走來的,少之又少。
進林子前,劉暮舟收起了風泉,換了一身灰色交襟長衫,內襯白衣,踩著黑色靴子。
劉暮舟還挺喜歡這種長褂的,腰間綁隨便綁一根細繩便是,方便。
然後又取出一把樸刀抗在肩頭,頭發則是半披半束的,又加上腰間有蓋塵給的酒葫蘆,故而瞧著像個綠林中人。
入林子不久,便到了一處營地。說是營地,其實就是個小鎮子。雖然人不多,卻有客棧、售賣符籙丹藥的鋪子。
找了一圈兒,吃飯的地方,唯獨一處酒館。
劉暮舟倒是掛著酒葫蘆,可他真喝不慣酒。
於是進客棧打了一壺酒,劉暮舟便準備離開了。
許是見劉暮舟眼生,又隻顯露武道先天四品的修為,打酒的年輕人便多嘴說了句:“客官,天馬上黑了,林子裡妖獸橫行,要是不去找什麼隻在夜裡出現的藥材,最好還是住下吧。”
劉暮舟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多謝提醒,那我就找地方住下吧。”
不遠處靠窗的桌子,坐了三個人,雖然沒朝著劉暮舟看來,但劉暮舟知道他們在打量自己。
於是離開之前,劉暮舟笑著問了句:“對了,咱們這裡有沒有什麼能擺攤的地方?”
方才打酒的小二聞言,微笑道:“隨便,這營地是我們自發而建,不歸誰管轄,想去哪兒擺攤兒都行。”
劉暮舟哈哈一笑:“如此最好,我手裡正好有點兒符籙,待會兒找間客棧歇一歇,天黑了出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掙點錢。哦對了,我看這營地,隻有一處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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