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妻二人走後,君卿洗了手,將方才用到的器具一一洗淨收起。
唐刃在他身後,頗有些困惑的問他:“你是個大夫,每日給附近的鄉鄰看診,想來應該是不愁生計的,何必辛苦費事往城裡去。”
從這裡去安樂縣城,屬實不近,他估摸著時間,就是坐在牛車上,也要兩個多小時。
君卿聞言,輕聲開口:“這鄉下百姓都是窮苦之人,若不是要命的病,能有幾人真的舍得肯花費錢財。”
唐刃卻下意識的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搬去城裡?”
“鄉野悠閒,住的習慣了。”
君卿輕柔的聲音傳來,唐刃抿唇,並未在言語。
這人雖住的簡陋,可身上的衣服卻用料極好,再看他對吃食方麵舍得講究,還有那身顯然是嬌養出來的皮肉,怎樣也不像是在鄉野長大的。
起先他以為這人窮困,可後來仔細觀察下來,這人與他所想,大有出入。
不過這是彆人的事情,唐刃心中雖然有些好奇,卻也並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從偏屋出來,再看天色,已是日暮西沉。
這個時間,君卿也不好再去叨擾人家,索性便作罷。
鍋子裡的肉已經咕咚咕咚的飄出香味,他又燜了米飯,不多時,兩人坐在院中用餐。
水煮的肉塊切成薄片,蘸著醬油吃。
不算好吃,也算不得難吃,馬馬虎虎,湊合吧。
君卿講究個食不言寢不語,唐刃又是個不愛說話的,因此兩人吃飯格外的安靜。
君卿吃的不多,用過後天色尚早,他把藤木椅搬出來擺在院中,晚風習習,他手中拿著一本雜記看了起來。
唐刃吃完飯後主動收拾,這次不用君卿提醒,他便燒了熱水。
就著滾燙的熱水,君卿為自己沏了壺茶,收拾出來的小案桌擺在手邊,上麵放著點心果脯。
他無疑是會享受生活的,這般閒情逸態,倒更像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哥兒。
唐刃坐在桌案的另一邊,為自己同樣也倒了杯茶水,隻是那水剛送入口中,麵前便遞過來一本書。
唐刃看向君卿,那人卻頭也未抬,盯著手裡的雜記開口:“若是無聊,便看會書。”
唐刃把書接過,翻開一看,卻發現書中的字他並不識得,他雖然能聽得懂這裡的人講話,可是對於書本上的文字,卻是兩眼一摸黑。
唐刃把書放下:“我不識字。”
這下君卿終於把目光從書中移出,他看向唐刃:“我觀唐兄的談吐,倒不像不識字之人。”
唐刃開口:“確實不識得。”
他這樣一說,君卿反倒笑盈盈的問他:“唐兄不是說自己隨父母經商,想來也是家境富裕,怎未讀書識字呢?”
“我小時候家裡窮。”唐刃垂下眼,他知道此為試探,隻得隨便扯了個理由。
卻不料那人繼續問他:“說來,我倒是對唐兄口中的華國十分好奇呢,畢竟你看著與我們並無不同,語言相通,倒是和傳聞中的海外來客天差地彆。”
唐刃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開口:“抱歉,我騙了你,我並非海外之人,我自幼父母雙亡,隨師父隱居深山,師父從前江湖上有仇人,他老人家去世前叮囑過我,不可隨意暴露身份。”
果然老話說的對,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來圓,唐刃思索過後,還是決定換一個說法,畢竟這種說法看起來似乎更合理一些。
當然,這話一聽就不可信,君卿沒有拆穿,反而順勢開口:“原來如此,我還當唐兄是北漓之人呢。”
唐刃卻問他:“北漓?”
唐刃盯著君卿,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
君卿捏著書頁一角,偏過頭目光直視著唐刃:“唐兄隱居深山,想來自然是不知道,在我天辰往北尚有一小國,名北漓,往西則是另外一小國,名為西蕪。”
唐刃在聽見這兩個名字後眼中閃過了然,瞬間明白這人對他的懷疑從何而來了。
他開口:“我知道你對我有所懷疑,你放心,我對你口中所說的這兩個國家一無所知,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君卿笑道:“唐兄多想了,我並未懷疑。”
他先前確實是有所疑慮,不過已經消了。
也不怪他懷疑,這兩年來北漓一直不太老實,兩國邊境如今戰事正起,西蕪又是個牆頭草,國家大事雖然輪不到他操心,但是作為本朝百姓,對於他國來客,總歸是要多些心眼的。
而且唐刃先前那副奇怪的模樣,讓他想不生疑都難了。
唐刃這時淡淡開口:“時機成熟,我會離開。”
君卿笑而不言,卻為唐刃又添了杯茶。
他現在不懷疑唐刃的身份是探子了,卻疑心這人接近他是彆有目的,畢竟怎麼就偏偏那麼巧,這人倒在山林中,為他所救。
可若這人當真是蕭懷煜的人,斷然不會忍到如今,想來應當是早就動手了。
君卿一時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多想。
隻是他不打算多問,唐刃卻試探起了他:“我看你這一身醫術不凡,想來是師出高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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