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鳥破殼而出,總有一天也要學會自己飛翔。宮川抬起了自己掛著兩行淚珠的臉,看著憤怒的父親,內心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說道:“我不用你給。”/br今西愣住了。/br雖然知道這個女兒性子拗,如今居然敢頂撞自己了。/br膽大包天。/br不教訓一下,是不行了。自己辛辛苦苦在外麵打拚,結果家裡兩個娘們,卻處處給自己掣肘。一個娘們嗜賭,一個則喜歡在外麵勾搭野小子。除了給自己不斷地製造阻力,這兩個娘們還會乾些什麼?!/br今西不由得再向前跨上一步,站在宮川麵前,高高地揚起了他的手掌。“啪”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br……/br……/br此時,主任辦公室外。/br小野田還因為北原說的一連串和宮川的“第一次”而臉色煞白。主任辦公室內,突然傳出了一陣爭吵和怒斥的聲音,緊接著竟然響起了一記耳光聲。小野田愣了一下,緊接著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惡狠狠地對北原說道:/br“看見沒!宮川因為你,給他的父親罵。你怎麼能讓她遭到這樣的對待?!”/br主任辦公室內的動靜,早已被北原的雙耳所察覺到。北原內心,微微搖頭歎氣,都跟這丫頭說了,不必做到這種程度的。她何苦為自己做到這個程度。/br此時,律所內越來越多人,聽到主任辦公室的動靜而圍觀起來,紛紛議論。/br“宮川好像和老板吵起來了。”/br“是的,是的。”/br“好像就是因為今天跟在她後麵的那個小子。”/br“那小子欠了5個億。宮川好像是來求老板,給一些案源。”/br北原苦笑了一下。他想起了上輩子,在重生之前。也曾有這樣一個女孩,喜歡著自己。她的父母也同樣反對,為此,她還和家人鬨了好幾次脾氣。然而,最後,做了逃兵的,卻是自己。自己給女孩發了信息,既然你的父母反對,那我們就算了吧。/br那條信息,應該讓女孩很難受吧。/br讓她所有的努力和堅持看起來,都變成了一場笑話。/br北原看著小野田,眼中忽然射出寒光,“小野田,你知道嗎?當你心愛的女孩子,被這樣對待時,應該怎麼做。”/br小野田忽然一下被北原的氣場震懾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br北原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主任辦公室的門口,伸出手,轉動了一下門把。但門把似乎被鎖住了。接著,北原撓了撓頭,作出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動作。/br北原抬起了腳。/br就這樣輕輕地抬起了腳。/br一隻棕色的,有些破舊的皮鞋抬了起來。/br這隻皮鞋與律所周圍的高級裝潢格格不入。/br“他要做什麼?!”,遠處圍觀的律所員工,有人驚呼了起來。/br接著,卻見麵前這個俊拔的年輕人,露出了凶神惡煞的表情,直接伸腿,往辦公室被鎖住的門,猛地一踹……/br……/br宮川被父親扇了一巴掌,隻覺得耳朵鳴叫起來。接著便覺得疼了起來。不是臉疼,而是內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br父親終於也對自己動了手。/br這就是自己的家人。/br這就是自己的家/br一個從來沒有溫暖,隻有爭吵和動手的家。/br自己被母親改了姓氏之後。同學之間,便在背後指指點點自己。說自己是被父親不要的小孩。自己想交朋友,可同學們隻要看到自己的姓氏,便總會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br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麼,總是小心翼翼的。/br可為什麼,倒頭來,為什麼,還是這樣。/br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br一個好的家境,也許就應該滿足了。/br自己從小到大,好像什麼都有,又好像什麼都沒有。/br宮川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在沉入海底,被無邊無際的海水吞沒,隻感到越來越窒息。海底無邊的黑暗,將自己包裹起來,壓抑地喘不過氣。/br忽然,“砰”地一聲傳來。/br主任辦公室的門,猛地被踹開。一陣風直接刮了進來。門口扭結處的螺絲,直接崩出,彈在地毯上。/br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宮川麵前。他像是一座燈塔一樣站立那裡,表情悠閒,看不出有任何慌亂,仿佛有一種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裡之外的淡定。/br看著這道身影,宮川一下子呆住了。/br那道和自己一起在大學裡做小組作業的身影。/br那道和自己一起創辦讀書社的身影。/br那道總是和自己能產生會心一笑和默契的身影。/br那道隻在記憶裡的身影,突然一下無比清晰地出現在現實之中。/br宮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br原來自己並不孤單。原來在自己的世界裡,一直有這樣的一束光。/br北原走入辦公室,直接抓起宮川的手腕,像是在乾一件無比自然的事情一樣,直接說道:“走!宮川!”/br今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居然有人敢踹我的門?!今西定睛看了一下麵前的這個年輕人,迅速回憶起了幾年前在大學時,見到的那個和自己女兒走得很近的野小子。如今這個年輕人還敢當他的麵帶走女兒?!今西立刻怒道:“北原!!你給我站住!你憑什麼帶走宮川!”/br北原猛地回頭,眼神之中散發出的寒光,竟仿佛比武士刀還要鋒利。隻是一個轉身回頭的動作,在刹那間竟然還壓過今西的氣場。北原猶如猛虎漫步於山林之中,忽然一下回頭長嘯,山林震動,雀鳥驚飛,走獸無不驚惶。北原看著今西,用一種如同鋼鐵般,不帶感情地語調,說道:“宮川是我的律師助理。”/br今西被北原散發出來的氣質,猛地一驚。/br這種氣場居然隻從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散發出來。/br這種相似的氣場,自己也曾仿佛見過。/br是在哪裡見過呢?/br今西突然一下回想起來,前幾年,自己同幾位“200米俱樂部”的律師接觸過,當初,他們身上散發的,仿佛就是這股氣質。/br今西迅速平複自己的心情,鼻子抽動,高聲道:“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br小野田在外麵,已經被這一幕看呆了。得罪今西,是隻有傻子才乾出來的事情。/br“哦?資格?有趣?”,北原突然笑了起來,手中依舊緊緊握著宮川的手腕,“你是律所主任,我也是律所主任。宮川能在你的律所做助理,為何就不能跟著我做助理。”/br“你一個欠了五億元的律所,也敢和我比。另外,我可是東京地方律師協會的理事。你得罪我,你在這裡,就不要想混下去”,今西的臉幾乎因為憤怒,要皺成一團,直接威脅道。/br小野田在外麵,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br這個北原,真的好傻,居然去得罪宮川的父親。/br這樣一來,他和宮川還有可能在一起嗎?!/br北原聽到今西的威脅,隻是依舊淡定地笑了笑,像是這句威脅,無法對他產生影響。仿佛今西在他麵前,隻是一個隻懂得大聲嚷嚷的小孩子。北原轉過身來,說道:“我作為東京在冊律師,是東京地方律師協會會員。而你作為理事,理應代表會員,維護會員權益。怎麼到頭來,一個律協的理事,還變成了耍官威的職位。你是來做官的,還是做律師的?!”/br“官威”兩個字被北原故意地加了重音,聲響回蕩在主任的辦公室。/br今西被北原的話,猛地一嗆,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br若是其他的年輕人,早已被自己的威勢嚇住。/br而麵前這個叫北原的,竟……竟似乎有點不一樣。/br“你!你!”,今西咬著牙,忿道。/br“我們回去”,北原毫不理會今西的表情,轉過身來對著宮川柔聲說道。/br宮川手腕被北原抓著,隻覺得耳根發燙。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受過的所有委屈,仿佛在這幾秒內全部一洗而去。宮川跟著北原走向了辦公室的門口。在跨出辦公室的瞬間,宮川忽然一下覺得放鬆了,像是一根緊繃的二十多年的神經,突然鬆懈了下來。/br突然一下,仿佛陽光明媚。/br而此前的陽光,從未如此燦爛。/br縈繞在自己耳邊的那些父母的爭吵聲突然一下消失不在。/br在跨出辦公室門口的瞬間,好像從一個困住自己二十幾年的牢籠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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