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嗬,還較上勁兒了。染墨幾欲發癲。她哪稀罕什麼勞什子結拜,她現在就想抱著他的腦袋狠狠親上幾口。
心中又默念了數遍“要矜持”,才勉強把心性平靜下來。用淡定又略頤指氣使的口吻告訴他:
“先彆扯絡這些了,過來給小爺我捏捏肩膀。沒點眼力見兒。坐大半天了鳥人沒見一個,腰杆子都酸了。”
擎勝啞住。這啥意思?敢情捏肩膀的事比結拜還大?話還說得這麼難聽,一點沒有訟師的持重。
心裡這麼想著,屁股早抬了起來,老老實實地站到染墨身後,伸手給她按捏起來。
染墨嘿嘿一樂,小樣兒還治不了你。嘴上又發話道:“能不能用點勁兒?早上沒吃飯啊?”
得,就憑這句話,擎勝暗自發力,差點沒把染墨從椅子上摁出溜下去。
染墨氣惱地爬起半個身子,伸著脖子對擎勝嚷嚷道:“誰要你這麼狠勁啦?想謀害親夫,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話音剛落,恨不得扇自己一下。本想假意奉行野蠻小子或霸道總裁的裝扮套路,唬唬眼前這個酷炫狂拽的大男孩,好讓他放下心結與她平和自然相處,未成想本性難改一句話露了餡兒。
擎勝愣愣地看著她,而後無語地搖了搖頭,接著咯咯咯地笑起來,然後又仰天大笑起來。
染墨自己也想笑,但實在笑不出來。不知擎勝識破她的計謀,會不會就此甩臉離去?
一時間,又有點黯然神傷,宛如犯了錯似的,站立一旁不再說話。
正出神間,感到肩上一沉,一隻有力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抬起頭來,正對上那張純真的麵孔和有小星星閃耀的眼眸。
染墨不知他想說什麼,隨口道:“你走吧。”不願再做他想。
擎勝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說:“小傻瓜,你在這我怎麼會走呢?隻是答應我,不要再做這種粗莽狀了。我還是喜歡原來的你。”停頓片刻,繼續說,“我們還像以前那樣相處好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生芥蒂和疏離。”
聽到他這番話,染墨差點哭出來。這樣的言語,像長輩的關切,又像朋友的叮嚀,與其說儘釋前嫌,毋寧說此心從未變過。
染墨發自內心地點點頭。擎勝欣慰地笑了,忽生頑童念,冷不丁朝染墨腰間輕捅了一下,接著跳開。
染墨猝不及防,隻覺腰間酥麻,遂嗔怪著揚手打去。擎勝左躲右閃,兩人圍著小桌轉起圈圈,鬨得不亦樂乎。
待染墨追到他,揪住打了幾下。擎勝也不還手,隻嗬嗬地笑。鬨完後,倆人喘著粗氣倚靠在椅子上。
相視一眼,擎勝一本正經地問道:“我們是要正襟危坐辦公事了嗎?”染墨亦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可不是嗎?”
倆人帶著壞笑對視片刻,心領神會。
但見二人同時跳將起來,一個把桌子掀翻,一個把椅子踹倒,又一齊用手把旗幡拔出,扔在地上。接著把桌上的空白狀紙擼起來朝半空中一撒,宛如天降雪花翩翩飛舞。
倆人歡呼著,跟兩個小瘋子似的,邊唱邊搖邊跳,“今日不接訟,日日放輕鬆。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倆人開懷地鬨騰著,充分釋放天性。絲毫不顧忌周圍路人異樣的目光。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如釋重負暢快過。
就在他們歡快雀躍之際,有一位麵容清瘦、衣著簡樸的老人在不遠處觀望了他們好半天。
待到倆人消停下來,收拾好桌椅,坐下整理休息時,那位老者來到桌前,看著擎勝驚喜地說:“你是世子!”
擎勝和染墨都愣住了。擎勝看著老人,略顯茫然地問道:“老人家,你認得我?”
老人激動地點點頭,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濁淚,說道:“我曾在你家府上管過一陣物料,那時你年歲還小,怕是記不得我了。後來我離開府邸,每隔幾年都會去那轉轉,也見著你長大,故而能認得出你。”
擎勝聞聽十分欣喜,忙請老人落座。老人慈愛地看著他,和他聊了聊府裡事。
擎勝突然想到什麼,充滿期待地問老人,“你說在我幼時便在府裡,那一定見過我娘吧?”
老人臉色稍微沉鬱了一下,點了點頭。
擎勝欣喜若狂地追問道:“那你知道我娘親現在何方嗎?她很早就離開了。我這些年來去過不少地方,就是為了尋找我娘親的下落。”
擎勝說著,眼角泛起淚花。染墨在旁邊看著,也備感疼惜。
老人麵色愴然道:“你娘親離開府裡之時,我確實還在。卻不知詳情。隻聽說府裡發生了較大變故,但誰也說不清,也不敢亂說。”
擎勝聞言,不由默然。老人的回答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但還是有些難過,也不甘心。他定定神又問:“你可有什麼當年的線索或消息麼?”
老人陷入沉思,似在努力挖掘過往記憶。片刻後,他睜大眼說:“線索應該是有的,我聽說,她當年是去投奔她的一個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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