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正迷瞪間,一聲招呼讓她清醒過來。她抬眼一看,麵前站著一個略顯乾巴的婦女,麵色稍黑,兩腮無肉,一臉枯槁相,眼中倒是透著點精光。穿著一身粗布短裙衣衫。
染墨正欲問她有何事相詢。那婦人做出一副羞赧狀,問染墨可否能解答夫妻之間胡亂猜疑的事。
染墨心想,這不就是妥妥的夫妻家庭糾紛嗎?她在這方麵的答問可是信手拈來。便點點頭,讓她細說。
婦人清清嗓子,講到她和丈夫婚配多年,生有一子。原本感情挺好,不想被人從中使壞,逐漸生出嫌隙。
更可氣的是,不知聽誰亂講,說他們孩子長得不像他爹。她丈夫也不知搭錯哪根筋,非要拉著孩子在旁人認證下做個滴血認親。
染墨一聽,這不就是電視劇中常演的狗血橋段嗎?今個兒還碰上真的了。她自然知道這種認親方式毫無科學根據,但跟這個時代的人又沒法言明。
略思忖後,她跟婦人講道:“你隻要問心無愧就行,他做也攔不住他。若是那結果不如人意,你大可提出這種滴血認親之法有許多不確定性,不能作數,隻有提供其他人證、物證輔以佐證才行。”
婦人凜然道:“我自是問心無愧於他!”然後又湊近染墨,信誓旦旦地說,“實話相告,這個滴血認親我並不怕,我有九成的把握孩子是他的!”
染墨一聽差點暈倒。心說大姐你這腦回路真清奇。這不是心裡有鬼不打自招嗎?
看著眼前這位蠢得有點可愛的大姐,染墨哭笑不得,隻能告誡她,“這話你切莫亂講,一切順其自然,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說和的嗎?”
“還真有麻煩到小哥的地方。我那丈夫不是要找旁證監看滴血認親嗎?除找了兩位鄰裡,還想再找個與這事不相乾之人,既顯公平,也防外傳。”婦人眼珠轉了轉說。
她又退後一步打量了染墨一番,“小公子氣度非凡,又能主持公道,自是上佳人選。若是公子肯過去幫個忙,用度自然是少不了的。”
染墨聽後琢磨了一下,要說去客戶家裡商談協調也是業務常態。自己也好長時間沒多走動了,不妨趁此機會曆練一下。
於是應承下來,並說全程隻做見證,無法對那結果預測和保證。婦人滿口答應,無需小哥費心勞神,隻要人過去就行。
也不用收拾攤子,染墨便跟隨那婦人前去她家裡。走了挺長一段路,又穿過一片僻靜的山坡。染墨問還有多遠。婦人指著山坡下麵一處木屋,說那裡便是了。
染墨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田地,零星分布著幾間房屋,間隔都比較遠。周圍寂靜無聲。
染墨對這片情況並不熟悉,又想著古時候的農舍田野難免顯得空曠一些。況且也看到目標了。沒再多想,跟著那婦人來到木屋跟前。
婦人先行一步進入,染墨跟在其後。隻見屋內光線昏暗,尚未來得及說話,旁邊暗影裡伸出一根棉布包裹的木棒,直擊染墨頭部。染墨吭都沒吭一聲就栽倒在地,暈厥過去。
屋外,一陣冷風嗖嗖刮過,林木枝葉發出沙沙聲,如嗚咽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染墨昏昏然醒來。隻覺腦袋疼痛欲裂。屋內暗黑一片,不知身處何地。
染墨欲起身活動,卻發覺手腳已被捆綁。嘴裡也塞著團布。正驚懼間,聽見外麵有人對話。
一個男人聲音說,今晚便把他往土窯溝移送,隻是感覺身子弱了點,怕賣不了好價錢。一個女子聲音接道,乾活兒可能差了點,不過看著伶俐,能幫著照管下土坯,你跟買家多說道說道。
染墨聽出,說話那女子就是向她問事的那名婦人。沒想到竟是個奸人,賤人!他們這是要販賣人口嗎?
方才提到的土窯溝她也聽聞過,好像是專門從各地拐騙些年少癡傻之人,送到那裡燒製磚瓦的,終日當牛做馬辛苦勞作,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簡直淒慘無比。
她沒想到自己這個有著警醒頭腦的人竟然也被誆騙到這裡,還被束縛住手腳,待人宰割。她後悔自己大意了,更希望能有人發現和解救自己出去。
她想到了擎勝。若是和他在一起,斷不會被誆騙至此,就算到了這裡,憑擎勝的身手,早將那些壞人打趴在地。
就在這時,木門響動,那男人探進頭來查看。染墨趕緊閉眼裝作未醒過來。男人看了一陣,縮回頭去,鎖上木門。稍後聽得他們語聲漸遠,似是暫去彆地了。
染墨動動酸痛的臂膀,想坐起來卻沒撐住。便靜靜地躺在乾草地上,平穩一下心緒,腦子裡浮想和盤桓起來。
她想到小時候家裡養雞。養得熟了,那些公雞母雞小雞們就像聽得懂她說話似的,每次放出去覓食時,隻要她招手呼喊一聲,五六隻雞便迅速向她聚攏,跟著她回家。宛如雞司令帶領小兵凱旋一般。
有一日,那隻肥胖的蘆花老母雞不見了。染墨找遍許多地方,也沒發現其蹤跡。染墨挺傷心。彼此都有感情了。
就在快放棄時,她瞅見離家不遠處的一個小破屋,那裡圍著一口枯井。隻是裡麵十分醃臢,糞便遍地,很少有人進去。
她心念一動,走了進去,朝井中探頭一看,還真有個白色物體在井底來回轉圈。她呼喚了兩聲,井底傳來咕咕的回應聲。當真是她家那隻雞了。
染墨喜出望外,不顧井底臟汙,踩著井壁凸角凹縫,下得兩米深的井去,將那母雞抱住。好在井上還有一個小夥伴,幫著她把母雞從井口接出,又把她拽了上來。一場營救行動圓滿完成。
眼下,她覺得自己就像被困於井中的那隻雞。隻是不知能否遇到貴人前來搭救她。
她又想起了娘親。若是出了事,娘不知得多傷心。家裡養過一隻漂亮的小母雞,她管它叫“小美麗”。小美麗好不容易孵蛋生出了一隻小雞,兩相隨護煞是情深。
可惜沒過多久,那隻小雞不知何故死去。母雞整日裡跟掉了魂似的,鬱鬱寡歡。讓人看著心疼。
她們家養的雞從沒宰殺吃過,如同寵物一般。隻可惜一場雞瘟襲來,全部倒斃一隻不存。打那以後,染墨家再沒養過雞。
收回思緒,染墨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在事情迎來轉機前,首先得想辦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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