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克雷頓的腦袋靠上了簡易擔架,他一瞬間差點被這柔軟的觸感融化。
儘管隻是粗糙的布料也讓他萬分懷念,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睡過覺了!
狼人可以從肉食中汲取更多能量,但不代表睡覺隻有緩解疲勞這一個用途,對於他來說,睡覺和飲酒有著同樣的功效,可以幫他忘記近期的煩心事——至少沒那麼快想起來。
克雷頓眼珠向下轉,阿西娜最後的饋贈還插在他的胸口。
為了避免大出血,這幫大老粗決定不要擅自動他,而是請個外科醫生來處理此事。
他不想閉上眼睛,免得重傷和寒冷讓自己再也無法醒來。
突然,靠近他頭這端抬著擔架的魚頭套行動組成員突然開口了。
“貝略先生,您是怎麼解決掉她的?”
“我並非孤身作戰,芭芭拉女士也提供了支援,阿西娜雙拳難敵四手。”
看到魚頭,克雷頓頓時感到有些親切,他回答完,突然發現這個年輕的聲音有些熟悉,他眯起眼睛向後看,餘光瞥見到對方頭套下散落出的幾縷黑發,於是張大眼睛。
“奧列裡·布蘭科?你不是在上大學嗎?”
他們在普利策宅邸的第一次會麵中見過,奧列裡送了他一本《神秘學入門·常識與反常識》,他還答應做對方社團的民俗神話研究社團顧問。
無論如何,他以為對方不該出現在這裡。
“我休學了。”奧列裡低頭看著他回答道。
“布蘭科先生是主動申請來到行動組的,在這裡,他能學到的東西比學校要多。”阿克齊已經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他走在隊伍最前麵,用自己的鳥喙抽煙,煙霧很快從他的鼻孔裡冒出來,像兩條輕紗一樣拖到身後去。
“我覺得這是不明智的選擇。”克雷頓評價道,他自己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就是離開學校去戰場,看不得還有人這麼蠢。
克雷頓和阿克齊的意見各不相同,奧列裡·布蘭科夾在中間有些尷尬:“其實不算是學習的原因,而是呃我的導師好像發現我的身份了,具體來說,就是我們在嘗試翻譯古代文獻的時候,他會看著我喃喃自語,我擔心這種情況會影響到畢業,所以才想要暫時躲開他。”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躲避什麼也不能解決,你之後回去還是要麵對他。而且”
狼人因為氣道裡的鮮血呼嚕了一聲,他偏頭捂住鼻子把血擤了出來,繼續說:“而且你也沒必要跟著他們來找阿西娜,不該這麼快。”
即使奧列裡注定要學習戰鬥,他也不認為這個學生跟隨阿克齊親赴一線是對的,就算是軍部最缺人的時候,新兵也要先經過至少四個月的操練才會被送上戰場,否則和謀殺也沒什麼兩樣。
“阿克齊先生覺得我的能力很適合戰鬥,希望我能通過跟隨學到些技巧。”
“那他更應該讓你先得到充足的訓練,技巧不是看一遍就能學會的,它不僅需要新奇的見識,還需要一定的基礎才能觸類旁通。”
阿克齊的頭顱一百八十度後轉,他的黃眼睛和狼人的黃眼睛對上,走路的速度卻沒有減緩。
“貝略先生,布蘭科並不負責主要的進攻任務,您和芭芭拉女士兩個人就殺死了阿西娜,而我們有六個人,有能力讓他在眼見為實的情況下依舊安全。阿西娜是上過教會《罪人錄》第十一位的通緝犯,這樣的機會不算多。”他無比自信,哪怕阿西娜並非死於他們手中,他也依舊認為這不會是凶險的一戰。
似乎是為了避免冒犯,他又補充道:“當然,您比我們更快一步也是事實,我不否認。”
“大概吧。”
克雷頓對這樣的回答不置可否,他隻是扭了扭脊柱,讓自己胸口的傷勢不會太痛。
“您看,即使您已經具備了騎士的實力,但在麵對阿西娜這樣的敵人也並不輕鬆,貝略先生,我真心建議您再做考慮,加入行動組,我們會提供非常優厚的條件,還能幫助您繼續掌握自己的力量。您是變形者,隻要通過學習咒縛的方式就可以控製獸性,想必很快就能擺脫抑製劑的需求。”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著重考慮的。”
阿克齊點了點頭,將臉扭回正麵,沒有再多說。克雷頓看著阿克齊的背影想了想,抬手遮住了額頭,眼睛向周圍市中心的宅邸看去。
今晚的街道還算剔透,沒有人被戰鬥波及。
“在殺死蜘蛛教士之後,假如我想要讓我的家人在薩沙市生活,在市中心這種安全的地方,靠近據點的位置,我是說假如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克雷頓的手掌緊緊按在桌麵上,他等待戴斯長老的答複,沒有外力的幫助,僅靠他自己的收入可不足以在市中心買房。
臨近深冬,他還是不確定是否要將翠緹絲和唐娜接到城市裡來。
城市有城市的壞處,但鄉鎮也未必安全,軍部放出的信息就證明了這一點:森林裡的動物都可能在暗月的影響下異變,那麼畜牧眾多的農場恐怕也無法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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