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也太他媽嚇人了。”
脫離了阿爾伯特之後,朱利爾斯對這座城市下了評價。
相比起薩沙市,魏奧底簡直像個地獄。
肉眼可見的有害氣體盤旋在天空,工人們為了一點錢打得頭破血流,警察變賣贓物給自己湊經費,每個月都有人莫名其妙失蹤,早就該下台讓位給官僚的貴族還在親自理事,城市裡還有智力欠佳的苦修士一邊折磨自己一邊問人們要飯。
“彆太緊張了。”克雷頓說:“我想情況其實沒有很壞,這裡好歹有上百萬人在正常生活,沒有很多人會考慮失蹤的事。隻是阿爾伯特警長第一次擔任這種工作,所以才會一直說這座城市的壞話。”
換句話說,不是這座城市都是壞事,而是發生了壞事才會通知到警察,就像是隻有不常發生的事才會上報紙一樣。
如果此前沒有經驗,秩序的維護者很容易會將壞事當做這個城市社會的常態,從而心灰意冷。
可就算克雷頓這樣解釋,朱利爾斯仍然不能喜歡上這裡。
這座城市的鐵太多了。
鐵無處不在:房子、圍牆、柵欄、桌椅。甚至是公園裡的秋千。
他還沒有能克服鐵的力量,鐵指水平的巫師在這種賤金屬旁邊施法仍會受到乾擾,如果能夠晉升為銅環,那麼他能立刻喜歡上這座城市。
似乎是誤解了他的表情,克雷頓又對他開口:“要是你還是覺得危險,那就立刻離開,不用感到羞愧。我付你的錢的確不夠買你的命。”
這種縱容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在對待小孩,朱利爾斯矢口否認:“我們隻是來找兩個失蹤的工人,哪裡會招惹什麼敵人。”
他心不在焉地建議克雷頓繼續走訪。
接下去,他們又去了租車行和酒吧,仍然沒有找到埃德加和金傑的痕跡,隻是酒吧裡有人告訴他們,本地的失蹤現象的確很多,據說那些失蹤的人都是在落單時消失的,這和阿爾伯特最後給他們的提醒不謀而合。
而且,這裡的酒客提出了一個陰謀的論調,那就是那些失蹤的人全和工人運動有關。
說來也怪,魏奧底的工人運動簡直數不勝數,每個季度都會有大規模的遊行活動,每周都會有工人罷工的新聞,但奇妙的是,工會的頻頻勝利毫無用處,這裡的一切都沒有因此改變,蟻巢般的工廠依舊密密麻麻地構建著這座城市的基地框架,工人的工作依舊占據著他們醒著時間的十分之九,薪資也依舊是堪堪糊口。
合同,文字晦澀的合同,讓人看不懂的合同這就像是層層疊疊的羅網,破開一層還有一層。
據說,企業家們正是靠著嚴謹的措辭和法律的陷阱將飛鳥繼續困在籠中。
據說,工廠主人們在工會裡都安插了自己的間諜,他們會在談判前夕於準備好的談判文件中做手腳,然後從工廠主那裡拿到一大筆錢,借此遠走高飛,這就是魏奧底有那麼多失蹤者的真相。
不過也有人反駁這個觀點,因為失蹤的人中並不隻有基層工人,還有律師、醫生這樣的上流社會人士,他們和工人運動一點關係也沒有。
據說,有三個龐然大物似的家族霸占了本市的政壇,它們是赫頓家族、奧蘭斯特家族,以及巴斯貝家族。他們不是貴族,但權勢滔天,富可敵國,那些重要的職位上隻會是他們的人。
並且,依舊是據說——在三大家族構建的私人政府之下,還有一個影子政府實際把控著一切。白天是三大家族做決定,晚上是影子政府做決定。它不惜用血腥的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外來者若不能服從,便將遭到驅逐或毀滅。
一個有些文憑的醉漢信誓旦旦地說,他曾在前幾天深夜回家,親眼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衣人在陰森的巷子裡對一對抱著嬰兒的夫婦說話:“超過三個,必去其一。若是不從,家破人亡。”於是那對夫婦哭著將兩個嬰兒中的一個交給了對方。他因為醉意在旁邊扶著牆吐了一會兒,之後還想要再看時,他們已經不見了。
帶著這些新的收獲,克雷頓和朱利爾斯回到他們中午訂的旅館裡。
當然,現在已經是夜晚了。
用完晚餐,朱利爾斯在自己的房間裡走來走去。思索著那些稀奇古怪的流言傳聞,試圖通過這些蛛絲馬跡建立起魏奧底市的模型,梳理出一個清晰的脈絡來串通一切。
他對這裡知之甚少,隻有罪犯和酒客的話語能夠作為依托。
戴斯·瓊拉德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他對這裡的評價是“一團有名有姓的爛泥”。
混亂是魏奧底的基調。
朱利爾斯能肯定,因為工會林立,這裡的幫派鬥爭比薩沙市還要激烈。
工會本身就是幫派,沒有暴力,工人們不可能組織罷工,不可能封鎖生產機器,不可能將那些仍願意工作的人趕到工廠外,更不可能和工廠主派來鎮壓的武裝人員進行對抗。
這些工會因為領導層的出身不同,他們劃分地域、人種的區分,彼此敵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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