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蓁不記得簽過文件模樣,但記得蔣雪為她,在雪夜中跑去藥店的身影。
那是她臉上受傷後不久,傷口剛剛愈合還沒長好,她洗澡的時候又摔了一跤。
她捂著傷口蹲在地上痛到麻木,地板上一片鮮紅。
原本醫生說好好保養就不會留疤的傷口,也變成了好好保養爭取疤小一點。
絕望一點點占據她的心。反正都會留疤,大一點,小一點又如何呢?反正她也變不回曾經的樣子了。
她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學期末尾臨近考試,她們一起在圖書館複習。她口罩戴了一整天沒有摘下來過。蔣雪拿出了嶄新的粉色口罩,問她不要換一個。
撒謊巫蓁不太擅長,隨意找了理由根本騙不過蔣雪。
推搡不及,蔣雪還是摘下了她的口罩,發現了那道猙獰發紅的傷口。
那年初雪是晚上9點多的時候下的,蔣雪在十二點時,拿著新藥膏,衝回她跟前。
那是蔣雪喘著粗氣,鼻頭凍得通紅,睫毛上落了一層雪,鄭重得把藥膏塞進她手裡。
“我會每天監督你擦藥,等我們考完最後一場這傷口肯定能長好。”
“到時候我請你吃大餐!”蔣雪給她發了大餐的360°無死角照片,給她極儘詳細的描述那大餐多美味。
不爭氣的巫蓁口水流出二裡地,她像腦袋前麵掉了根胡蘿卜的驢,又燃起了一股莽勁兒。
隻是好不容易吃完那頓心心念念的大餐,第二天她的腿就摔骨折了。
後來她就在一傷未愈合,另一傷就來的日子裡,變成了抗摔打,隻要不死就能一直活著的蓁小強。
可是現在告訴她,她一切的厄運可能是蔣雪帶來……
巫蓁頭腦是空白的,她應該憤怒應該委屈,應該有滿腔的憤慨,她付出的感情得到虛假的回報,她發現自己活在欺騙的友情中。
可是都沒有,巫蓁平靜的可怕。
付完賬,一群人走到酒店門口告彆。
齊雅老公開著新車來接,夫妻二人狠狠秀了一波恩愛。
“對了,我們還一直不知道你是哪個同學呢?下次有空可以一起吃頓飯。”齊雅衝巫蓁笑,“我帶了藥,給你拿一些?”
巫蓁擺擺手,“謝謝,不用了。”
新買的自行車不讓停酒店門口,她停到隔壁商場地下車庫了,巫蓁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齊雅不依不饒,甚至小跑幾步追上來,親昵拉著巫蓁的手,可等她摸到掌心的老繭時愣了一秒。
齊雅的表情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在說你都能請我們吃人民酒店,手心居然有老繭?
巫蓁把手抽出,禮貌點點頭,“抱歉啊,我這人運氣不大好,我想你應該是十分了解的,小雅。”
“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眯眯眼,口罩下擠出一個假笑,抬步走了。
巫蓁走了幾步,身後,齊雅驚愕著大喊出她的名字。
“你是巫蓁?你居然是巫蓁!”
沒走遠的同學紛紛回頭,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哪個巫蓁?那個巫蓁麼?倒黴鬼?她請我們吃的飯嗎?”
“我天哪,回去要不要去個晦氣啊!我家寶寶生病剛好……”
“你可閉嘴吧,人都能請我們吃人民酒店了,你說她要是還倒黴,她能掙著錢嗎?”
巫蓁聽到了身後的議論聲,但離開的速度並沒有減慢。
行走間,她拿出手機飛快的點了退群。
該拿的信息都得到了,蔣雪家地址,常去的幾個地方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