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少?”楚子航問道。
“不清楚。‘蛇’沒有辦法深入地底太深的地方,隻有在他們要躥出來的時候才能捕捉到一些蹤跡。”
“自己不現身,就靠一些屍體和機關跟我們打?”路鳴澤在一旁呼呼,“這看起來也不像是很厲害的樣子呀。也就對付對付軟柿子。”
“不,他其實是在給我們一個警醒。”楚子航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像他表麵上砍瓜切菜一樣輕鬆,甚至有一股隱憂,“他用青銅禦座的屍體擺出讓我們離開的手勢之後,我們砍斷了屍體。然後他便把目標對準了正在釋放‘鐮鼬’的明非,這說明,一,他知道明非正在用某種聲音的元素探尋他的存在,因此明非才會聽到青銅器的合奏聲,那是他的一種詭計;二,如果我猜得沒錯,他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再不離開,他不介意把我們的人做成‘青銅禦座’。”
“把我們做成青銅禦座,這是……什麼意思?”葉勝的眉毛也皺了起來。
“青銅禦座的原理是激發混血種的潛能,讓龍族的血統在短時間內控製身體,用龍血改造混血種的骨骼和軀體。這種改造是以血統的力量為基礎的,也就是說,你的血統純度越高,你的軀體也就會越接近於純種的龍類。
我們麵前的是血統純度極低的混血種,龍血在他們的血液中含量極低,青銅禦座改造的軀體即使變強了,但也有限,所以村雨能夠一劍斬斷他們的身體。但如果我們麵對的是血統純度極高的混血種,或者說,血統純度極高的混血種屍體……”楚子航的眼神望向眾人,最後,停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的確,在所有人中,路明非的血統是最高的,他的評級是s,路鳴澤的評級也是s,但關鍵是……路明非一看就是身嬌體弱易推倒的類型啊!而路鳴澤,他在這陰暗潮濕的洞穴裡還穿著個精致的小西裝,胸前的領結像是潔白的聖花,但他一顰,一笑,一蹙,一動,一言,一語,一撇,一捺,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省油的燈啊!
“啊!我明白師兄你的意思了!”路鳴澤立馬一路小跑,撐起他的西裝小袖,攔在了路明非的身前。路鳴澤的眼睛狐疑而晶亮,一路四處張望,“難怪這老壞蛋一下子就朝我哥哥來了,我還以為他在捏軟柿子,沒想到他是在覬覦我哥哥的健碩胸肌!”
……
該說不說,路鳴澤裝腔作勢的這番話,好歹讓氣氛變得沒那麼凝重了。雖然路明非很想提起他的頭把他敲進泥土坑裡。
楚子航繼續說道:“一個以屍體作為誘餌和武器的人,大概不會是什麼尊重人生老病死的人,或許早就將生命視為草芥,這種人行事作風一般不會有什麼原則,我們需要多小心。”
細細簌簌。
細細簌簌。
就像是田野間最不起眼的蟬蟲的聲鳴。
聲鳴發生在幾人交談的縫隙,那是地上的屍體突然多了某種不可名狀的變化。那些早就被楚子航的村雨切成碎塊的手腳,忽然遊動著暗青色的光輝,那些早已暗淡的青筋忽然又被血統灌注撐滿,青筋繃起,就像是一條早已乾涸的小溪忽然又被大水漫灌,水中飄滿了熒光色的浮遊生物。
那些被砍斷的手腳,忽然以某種不可名狀的姿勢重又與軀乾相連。手連著尾椎,腳連著脊骨,頭顱安在胸前,卻又絲絲嵌扣,嚴絲合縫,就像是……一個積木,一個小孩胡亂拚接的積木。
隻不過,這積木是活的。
那屍體又重新站了起來,手撐著地,像是支撐的足,腳連在脊骨上,一搖一擺,像是機械舞臂,屍體胸前的頭顱泛著眼白,癡癡狂笑。
這屍體,一頓一促,都仿佛活人。
屍體的形態不可名狀,但這種不可名狀的姿勢沒有影響他的行動。他站立起來之後,忽然飛速疾奔,比之原先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伸出脊骨前怪異的那隻腳,忽然間,青筋迸裂,那隻腳的皮肉忽然在一瞬間被撐破,隻留下了一根骨頭!那骨頭遊動著暗青色的光輝,青筋閃爍,亙如遊龍。
不,那根本就不能叫作骨頭,而是一件,青銅器。
青銅武器。
這件青銅武器,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個刃劈劈向了背對著他的葉勝!
“師兄,小心!”路明非一下子撲了出去,他倒不是要逞什麼風頭,而是……他是第一個目睹到這詭異變化的人,那屍體被楚子航斬斷後,被遺棄在地上,細細簌簌,細細簌簌,但它是特意找好了位置的。屍體一觸而發,楚子航、葉勝、路鳴澤全都與他相背,隻有路明非看到了橫劈過來的那段骨頭。
他好像是在挑釁。從一開始就是。
他好像在說:你有什麼用?
路明非,你有什麼用?
其實路明非早就已經習慣了,從幼兒園到初中再到高中,他一直都是人群裡最不起眼的那一個。高中畢業的時候要向陳雯雯告白,被人當成了舞台上“iloveyou”的那個小“i”,連在告白詞中充當字母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有他沒他都一樣,他偷偷跑下台,台上照樣還有“loveyou”,一點都不會影響陳雯雯的臉紅和驚喜。那個時候他在衛生間裡用冷水瘋狂地撲臉,好讓自己的尷尬和鹹濕的眼淚能夠不那麼明顯,就是在那個時候諾諾來到了他的身邊,對他說“你這樣有點衰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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