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路明非突然感覺眼前的血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吐著泡泡的水。他不知怎麼的又一次變成了魚缸中的金魚,隻不過,這一回,他是倒立著躍入了水中。
他就這麼魚肚翻在水上,在那來回蹦躍,蹦躍。他一邊吐著泡泡,一邊遙望著冰層的天際線。
不知道蹦躍了多少次之後,他終於翻出了魚缸。此時他的魚肚子還翻在水麵上。
他看見一張清冷的臉出現在他的麵前,那張臉上有著金色的眼瞳和亮到發光的頭發。她的臉架極小,肌膚像是白雪,她的胸前掛著一個錘子和鐮刀組成的紅旗徽章。
“李嘉圖,主席。”她對著路明非說道。
“零?”
零·雷娜塔蹲著,她的金發垂在他的眼前。由於她離路明非實在是太近了,路明非不得不看著眼前這個冰山一樣的女孩子。她是標準的斯拉夫瓷娃娃的長相,纖瘦素白,身材嬌小,五官精致,像是從小練習天鵝舞的舞蹈演員。她穿著斯塔夫綢布的衣裳,裙子上紋著翩飛的蝴蝶。她把手放到了路明非的下巴上。
“主席,你這樣會腦充血。”她說。
“難道主席是在……觀察?”零順著路明非的目光看過去,她甚至也學著路明非的樣子,開始頭朝著冰層,身體倒立。
就這樣,尼福爾海姆的冰層上,一男一女兩個混血種,像是被人塑反了的兩具冰雕,倒立著紮在冰層之上。
“不用叫我主席。”冰雕男說。畢竟卡塞爾學院裡沒有人稱呼他為主席,愷撒在位的時候也沒人叫他愷撒·加圖索主席。
“可以叫我路師兄。”冰雕男說。畢竟這座尼福爾海姆裡的善男信女都稱他為“路師兄”。
“可是我跟你是一屆的。”冰雕女說。
啊……零跟他是一屆的,路明非幾乎已經忘了這件事。零·雷娜塔是和路明非一屆入學的新生,她的血統是僅次於路明非的a+,她在卡塞爾學院的各項成績都是屬於可以貼起來掛紅榜的名次。她的言靈序列和路明非相同,都是言靈·鏡瞳。但路明非幾乎忘了零·雷娜塔是和他同期入學的學生,因為她除了上課之外,幾乎不會出現在卡塞爾學院的其他地方。傳說這個冰山蘿莉的此生誌道是成為佛教的藍毗尼聖女,她的寢室裡種滿了天山紅茶葉。
零是在什麼時候加入學生會的路明非也記不清了,他隻記得零加入學生會的推薦人是路鳴澤。路鳴澤還跟他隆重介紹過這位斯拉夫人,他的說法是“目前學生會缺少這一款的萌妹”,所以路明非才會下意識地以為零是他的師妹。
“那叫我路明非就行。”
路明非和零的接觸僅限於他出院的時候給學生會歡迎大隊裡的零塞過一把紅糖。哦,還有潛水課的時候一起學過怎麼在水下更換氧氣瓶。
“你是怎麼來的?”路明非沒話找話地問道。
路明非在尼福爾海姆的冰層上看見了安東尼奧,看見了薇薇安,看見了伊莎貝拉,其實唯獨沒有看見零。但他居然現在才意識到他的學生會護衛團沒有全軍覆沒,他的萌妹後援隊還有一位冰山係萌妹,她跨越了千山和萬水來到了你身邊,現在正在與你一起倒立。
“走過來的。”零說。
“哦……那挺遠啊。”
路明非感覺他們倆人現在尷尬得就像是出門相親撞見的男女,關鍵女方第一次見他他是在牆邊倒立,然後女方二話不說也跟著他一起倒在牆邊。
這是什麼過命的交情和第二天就吹的愛情劇本啊。路明非對斯拉夫萌妹了解不多,他對斯拉夫人的印象也僅停留在伏特加和戰鬥白熊身上。
“路明非。鑰匙。”零突然說。
什麼?什麼鑰匙?
等等,他看到了什麼?他現在倒立在冰層之上,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
冰層,在開裂!
是的,他沒有看錯,冰層在開裂。而且不是刀割縫隙一般的裂口,某種峽穀天淵一樣的裂口正在尼福爾海姆的冰層之上開裂!
除此之外,路明非還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冰層之上的源稚生,他站在索羅門托和源稚女的中間。在之前,索羅門托和源稚女還在大動乾戈,一個使用著言靈·將臣犼骨,一個揮舞著天羽羽斬,但現在,他們兩個人都“定”住了。
真的是“定”住了,像是中了武俠小說中的“點穴”。接著,從冰層上升起了無數漆青色的鎖鏈!鎖鏈像是觸手巨蟒一樣穿天而起,直接捆住了索羅門托和源稚女。
而源稚生就在這些蠕行的鎖鏈中間。不,如果說這些是克蘇魯巨獸的觸手,那源稚生就是那隻巨獸本身。因為,他突然平地而起,鎖鏈像是從他身體裡長出的觸須,這些觸須支撐著他的身體,將他高高托舉而起。
他高高立起,他一邊的鎖鏈鎖著索羅門托,另一邊的鎖鏈鎖著源稚女。
他掏出了腰間的手槍,一槍弗裡嘉子彈射向了索羅門托,一槍弗裡嘉子彈射向了源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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