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邢夫人匆匆回到家中,把所聞所見對丈夫鸚鵡學舌了一遍,雖然內容難免顛三倒四,可‘錢景’卻被她吹足了十二成!
那賈赦可是能賣女兒的主兒,一聽有這等好買賣,如何還能坐得住?
當下和邢氏風風火火趕奔靶場,半路上,就迫不及待的擬定出‘三七’開的分成方式。
即:他賈恩侯僅僅占去七成,餘下的三成好處,就隻能忍痛讓兒媳婦和薛王兩家均分。
每每想到自家的好處,竟還要分潤給薛、王兩家,他心裡就好似刀割一般。
暗想著,自己果然還是和兒媳太過疏離了,若能同東府那般親密無間,兒媳又怎會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聯係外人呢?
看來趁著璉哥兒出門在外的這段時間,自己有必要和兒媳加深一下了解,免得再生出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賈大老爺長得雖一般,心裡想的卻是極美!
可惜他這番如意算盤,還沒等施展開,就先迎來了當頭一棒——等他們夫婦趕到靶場時,裡麵早已是人去樓空!
再尋人一掃聽,卻原來邢氏前腳剛走,王熙鳳後腳就把母親交給了薛姨媽款待,領著來家父子去見老太太了。
…………
話分兩頭。
卻說因邢夫人突然出現,又吵著要拉賈赦入夥,來順知道自己這‘才華’肯定是藏不住了。
所以路上他跟自家老子商量了一下,乾脆表現的高調些,儘量引起賈母和王熙鳳的重視,也免得被人當軟柿子惦記。
於是到了賈母屋裡,來順先將靶場那套說辭,重新對老太太複述了一遍,然後又刻意補上了幾句,不好在眾人麵前明說的。
“為了能更好的降低成本,甚至還可以考慮主動降低質量。”
“這樣即便日後出現跟風抄襲的,也會因為成本原因,沒法跟咱們抗衡競爭——反正短時間內,質量好的和質量差的都是一樣用,老百姓自然會選便宜的買。”
“等到那些人的買賣經營不下去了,正好咱們便宜賣出去的輪胎,也到了該修補更換的時候。”
“雖然這樣一來,多少會影響咱們的口碑,可市麵上就剩下咱們一家獨大,他不買咱們的,還能買誰的?”
“到那時,咱們還可以把價格賣的再高一些,甚至專門推出高質高價的精品貨!”
這套脫胎於後世的粗淺傾銷策略,正好能解決王熙鳳最擔心的跟風仿製問題。
一時直聽的她眼中異彩連連,都顧不得是在老太太麵前,脫口質問道:“這麼好的法子,你怎麼不早說?!”
來順訕笑道:“回稟二奶奶,我這也是剛剛才想出來的,再說先前也沒人問過我啊。”
王熙鳳這才記起,因來順那日的唐突之舉,自己刻意把這小子排除在了決策圈之外。
見都見不著,就更彆說給自己出主意了。
這時就聽賈母慢條斯理的道:“咱們這等人家,總還是要顧忌名聲的,有些法子最好慎用。”
王熙鳳急忙躬身應了,可卻半點都沒往心裡去。
她若是個愛惜羽毛的,又怎會暗地裡拿錢出去放貸?
好在老太太也沒有深究的意思,撚著紅瑪瑙的手串,慈眉善目的轉向來順:“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來順忙恭聲道:“是我和我爹一起想出來的。”
便宜老子卻急忙矢口否認:“主要還是他自己想的,連這給車胎充氣的法子,也是他自個琢磨出來的!”
“嗯。”
賈母微微頷首,再次轉向王熙鳳,卻是正色道:“鳳丫頭,璉哥兒能有你這麼個媳婦兒,當真是祖上積德了。”
隻這一句,王熙鳳心下總有百般委屈,也登時全都煙消雲散。
“老太太!”
她哽咽著,也不顧還有外人在場,徑自撲到那羅漢床的腳榻上,抱住老太太的雙腿,就把頭撞入了賈母懷中。
“這丫頭,這誇你兩句,你怎倒哭上了。”
賈母笑吟吟的為她梳攏著亂發,再次把目光轉向來家父子,口中讚道:“能想著為你們二奶奶分憂,這心裡頭必是存著忠義的。”
說著,她又搖頭歎息起來:“現下有些人,吃著主家的用著主家的,但凡有什麼好處就藏著掖著,生怕哪個奪了他的。”
“他卻也不想想,要沒你們二奶奶這樣的,在上麵幫著遮風擋雨,他縱有天大的好處,又怎麼能夠守得住呢?”
“老祖宗說的是!”
來旺和來順齊齊躬身受教。
老太太又笑道:“人年紀大了就愛絮叨,這份忠心該怎麼嘉獎,你們二奶奶心裡有數,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說著,她衝鴛鴦招了招手,附耳吩咐了幾句。
隨即鴛鴦就從裡間捧出塊象牙雕的腰牌來,徑自送到了來順麵前。
隻聽賈母道:“早年間府裡人人爭它,現如今怕連知道都沒幾個了,你拿去當個玩意兒吧。”
她說的輕描淡寫,鴛鴦卻生怕來順不知輕重,忙在一旁補充道:“這是當年國公爺賞給身邊有功親衛的腰牌,如今府裡也隻有賴家、林家、吳家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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