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啞然失笑,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以為然:“你這麼說又太誇張了。一個十歲小姑娘,就是身手好些,行事周全些,又能成什麼大器。她是大梁唯一有封地實權的郡主,這輩子能守住南陽郡,就是萬幸了。”
這倒也是。
女子囿於身份所限,根本擠不進官場。權利爭鬥,是男人們的事。就連鄭太後,也不能直接插手朝政,隻能通過鄭家來拉攏朝臣乾預政事。薑韶華在南陽郡那塊土地上能有些作為,也僅止於此了。
鄭宸定定心神,低聲提醒安國公:“王丞相黨羽眾多,麾下無數忠犬,稍微示意,就有人冷不丁跳出來。父親在朝中要多加小心。”
安國公歎口氣:“我在朝中如履薄冰哪!能用可用之人,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可惜你太年少了,還得等上幾年,才能當大用。”
鄭宸也有些無奈:“我也盼著快些長大成人。”
他被困在這具十二歲的身體內,想說的話不能說,想做的事做不得。
隻是,時間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安國公低聲囑咐:“你在上書房讀書,平日多和太子殿下親近。彆讓王四郎搶了先。”
李博元粗莽沒心機,高涼王世子薑頤雖然是皇室子孫,其實身份微妙尷尬,在宮中並不受寵,可以忽略不計。
鄭宸真正的對手是王丞相幼子王瑾。
鄭宸目光一閃,想起了前世王瑾墜馬身亡的那一日。
那一天,他心情很暢快,獨自在鄭府裡喝了一壺酒。
這一世,王瑾沒有機會做他的情敵了。不過,他對王瑾的厭惡半分都沒少。
“父親,”鄭宸低聲道:“太子殿下性情溫和,對我和王四郎都很寬厚。說到底,我和王四郎相爭,就是父親和丞相黨羽相爭,是鄭太後和王丞相相爭。哪一方占上風,在太子麵前自然就占上風。”
這才是殘酷又無情的現實。
安國公啞然。
父子相對無言。
良久,安國公才道:“總之,你在宮中說話行事,多加小心。”
……
五位擅長丹青的翰林學士,在鄭府一待就是半個月,足足仿製出三百份圖紙。這些圖紙,隨著新式轅犁一道被送往各州,由刺史再分配到郡縣。
朝廷也正式下了公文,令各州郡照著樣品和圖紙打製新式轅犁,推廣使用。
各州郡財力不同,有的拿到樣品試驗過後就開始推廣,有的州郡窮得叮當響,飯都吃不起了,根本沒銀子辦這樁事。還有的官員散漫懈怠。更有一些,是王丞相麾下走狗,為了討丞相歡心,故意擱置此事。
這些,就不是薑韶華關心的事了。
她該做能做的都做了,推廣得如何,是太康帝鄭太後的事,輪不到她來操心。
幾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進了臘月寒冬。
“郡主,宋統領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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