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饑民,就不得不問另一件要緊事了。
“馮長史,現在南陽還有多少存糧?”薑韶華沒有問金銀。在眼下,能裹腹能活命的糧食,比金銀重要得多。
馮長史默默算了片刻,低聲說了個數字。
薑韶華眉頭皺了一皺,輕聲歎道:“這三年來,我們一直在默默買糧存糧。去歲新糧又大豐收。可這半年裡,糧食消耗得太多了。”
馮長史反過來安慰郡主:“郡主不必擔心。再有一兩個月,地裡就要收糧食了。今年南陽全郡種的都是玉米和紅薯。崔公子去歲一直忙碌,挑選優良的糧種培育,而且,經過去年摸索,今年百姓都知道該怎麼耕種。”
“今年糧食產量應該比去年高得多。到時候,家家戶戶的糧倉怕是都不夠放糧食的。”
聽聽這豪橫的語氣。
薑韶華被逗樂了:“馮長史說的有理。有崔渡,是我們南陽郡的福氣,更是我薑韶華的福氣。”
家有餘糧,就是她最大的底氣。
陳長史目光一閃,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崔渡是郡主救回來的,這份福氣,自然是郡主的。”
“郡主得想個法子,將他永遠留在南陽。”
馮長史咳嗽一聲,暗示意味十足:“陳長史說的有道理。崔公子和郡主同齡,今年不過十三歲。等過個三五年,也就成年了。”
薑韶華不是普通閨閣少女,聽到這等暗示意味濃厚的話語,半點不羞臊,甚至笑了一笑:“此事本郡主心中有數,兩位長史不必憂心。”
陳長史馮長史對視一笑,不再多言。
……
田莊裡。
一片玉米田裡,穿著灰色麻服的俊秀少年耐心地向一群農夫講解。
這些農夫,依舊是各縣選送來的。這樣的培訓班,一期約莫兩個月。從去歲開始到現在,已經進行了六期。
經過培訓的農夫們,回到各自的村落裡,將學到的耕種新糧方法教授給其餘百姓。
南陽郡全郡推廣新糧如此順利,這培訓班至少要占一半功勞。
盧舍人一直陪在一旁。原本白皙俊美風度翩翩的盧舍人,在田莊裡忙碌一年多,皮膚曬黑了不少,氣質也大有轉變。如果換上短衫下田乾活,也有幾分農夫模樣了。
不過,盧舍人的心情頗佳。
趁著崔渡休息喝水的空閒,盧舍人悄然湊過去,低聲笑道:“郡主今日應該已經回王府了。崔公子就不急著回王府去覲見郡主麼?”
一彆半年多,白日忙忙碌碌,夜晚困極而眠,似乎沒有什麼空閒。可對她的思念,從未停過。
他恨不得腋下生翅,立刻飛到她身邊。
“這邊的培訓,還有三日就結束。做事得有始有終。”崔渡低聲道:“他們都是家中的壯勞力,被抽調來田莊學習培訓,心中都惦記著家裡的田地。我得儘快教會他們,讓他們早些回去。”
盧舍人心想怪不得郡主這般器重崔公子,就憑這份做事的認真勤勉,就值得人欽佩敬重。
“郡主回都回來了,遲幾日見麵也無妨。”盧舍人看著麵容俊秀神采奕奕的崔渡,一語雙關地笑道:“隻要郡主眼裡心裡都有崔公子,就足夠了。”
崔渡咧嘴一笑,腦海中閃過郡主的臉龐,心頭驟然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