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動靜,自然也傳到了皇莊裡。
崔渡從皇莊回宮,立刻察覺到了宮中變化:“宮裡少了許多人,氣氛也冷肅多了。”
薑韶華嗯了一聲:“宮中生亂,殺了一批,近來又清理了一批人手。還有一些在關押問審。粗略算來,宮裡的人手少了近一半。”
原本宮裡有七八千內侍宮人。現在就剩四千左右了。昭和殿裡的十餘個內侍,那一晚當場殺了三個,其餘的也都清了出去。現在,昭和殿裡根本不見內侍和宮人身影。觸目所及的,都是從南陽郡帶來的親衛。
崔渡忍不住歎了一聲:“做皇帝真不易。”
薑韶華也歎了口氣:“是,比我以前預想中的操勞辛苦十倍。好在這一回還算順當,宮裡的隱患基本都被清除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住在宮裡,也能消停些。”
至少,不用再應對鄭太皇太後了。
崔渡心裡惦記寶貝閨女,對薑韶華道:“我明天早起去王府看看閨女。”
薑韶華也有些日子沒見閨女了,心中同樣惦記:“你先去,我等早朝散了,也去王府。”
“對了,聽說秦虎挨了一支毒箭。現在怎麼樣了?”崔渡問起來受傷的秦虎。
薑韶華道:“外傷好治,就是毒性太烈,要徹底清除乾淨,不知要耗費多久時間。”
崔渡和秦虎相識數年,彼此熟稔,索性起身去探望。
秦虎就在昭和殿後殿的廂房裡住著養傷。
生龍活虎的高壯青年,如今麵色蒼白,沒什麼血色。肩上被紗布纏得厚厚實實,看不清傷勢怎麼樣。不過,隻看臉色,也知道沒那麼美妙。
下了差事的孟三寶,正陪在秦虎身邊。
崔渡一來,孟三寶立刻拱手行禮。秦虎也要下榻相迎。崔渡忙道:“你身上有傷,彆亂動彈,繼續躺著。”
秦虎虛弱無力,也就沒堅持下床榻,繼續病懨懨地躺著。
崔渡看在眼裡,心裡頗不是滋味,低聲道:“你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再到皇上身邊當差。”
秦虎沒了往日的張揚,沒精打采地應道:“孫太醫說了,我右臂以後不能再用力。就是傷養好了,也沒資格做天子親衛了。”
傷在右肩,挖了太多血肉,才勉強搶回一條命。以後右胳膊不能用力了。這也就意味著,秦虎不能再用刀,不能再拉弓射箭,甚至騎馬的時候都得換左手拉韁繩。
對一個親衛來說,這是何等的殘忍。
秦虎這些日子被陰雲籠罩,心情低落消沉。
孟三寶反複勸慰,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見效果。此時見到秦虎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心火騰地就躥上來了:“當時孫小太醫就不該救你,直接讓你毒發身亡算了。”
秦虎低聲道:“這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孟三寶氣得不行:“秦虎!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這點事就將你擊潰了不成!我們親衛受重傷的,個個都比你重。你胳膊又沒斷,就是以後不能用重力。你就不能改練左手刀?”
“實在做不成親衛,你去向皇上求個差事,去學著做文官。大官做不了,做個七品縣令,去外放當差。這總行了吧!”
“你再這般哼哼唧唧的,彆說孫小太醫,就是我也瞧不上你。”
兩人親如兄弟,感情好得能同穿一條褲子。這樣刺耳難聽的話,也就孟三寶敢說了。
崔渡聽得心驚肉跳,心想兩人可彆吵鬨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