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是兩日。
春耕禮是大事。薑韶華今日特意起得早了些,去練武場練了半個時辰,射了三壺箭,然後沐浴梳妝更衣。
長發梳起,戴上珠冠,穿上郡主服。
赤金的珠冠鑲嵌著數十顆碩大的東珠,間以紅藍寶石。做工極其精巧。明黃色的郡主禮服以金絲繡出玄鳥圖,繁複厚重且無比華麗。
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頂著一張稚嫩的臉龐,如此穿戴其實略顯厚重。不過,薑韶華氣度尊貴氣勢十足,完全撐了起來。
眸光燦燦,光華奪人,令人不敢直視。
陳卓馮文銘一眾屬官都穿上了官服,個個麵色恭謹。宋淵也穿了武將官服,領著一眾親衛環護隨行。
親衛們都身高力壯,中間夾雜著一個和郡主個頭相若的小少年就格外惹眼了。
陳卓早已從郡主口中知道了崔渡,今日還是第一回見,目光掠過去打量一眼。
頭發短短的,頗為怪異,相貌倒是生得極為俊俏。眼中透著清澈,一派坦蕩。
性情脾氣不知如何,第一麵給人的印象不錯。
“聽聞工房忙了兩天兩夜,做了一個新式轅犁。”陳卓收回目光,笑著說道:“今日春耕禮,郡主便要試用嗎?”
這兩日的書房議事,沈木都沒露臉,一直在工房裡忙活。彆人不知怎麼回事,陳卓自是心中有數。
薑韶華略一點頭:“是。若是新式轅犁輕省好用,便可推廣使用。”
對農耕有利的,都是大事。
陳卓精神一振,低聲笑道:“沈工正這次可立了一大功。”
真正立下大功的,是獻了圖紙的崔渡。
當著眾人的麵,薑韶華並不多言,隻微微一笑。
就在此刻,“病”了數日的盧郡馬來了。
盧玹在數日前當眾出醜丟人,之後就一直稱病。薑韶華每日打發人去問安送藥,明麵上沒缺了禮數,卻從未親自去探過病。
時隔多日,父女兩人終於再見,四目相對間,心情各自複雜……至少,盧玹的心情複雜得很。
父為子綱之前,還有君為臣綱。
他這個親爹,在女兒麵前完全直不起腰杆來,皆因為女兒姓薑,是南陽郡主。他之前太過急切了,早早露了野心。
薑韶華是被南陽王一手教養長大的,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敏銳犀利。便是沒成年,她也是一頭猛獸,任何人想染指她的地盤,她都會露出利爪獠牙。讓人頭破血流。
他錯了。
錯在輕視對手,錯在自以為是。
從今日起,他要收起輕狂自信,要忍耐順從,靜待良機。他能熬死嶽父南陽王,也能熬到女兒出嫁之後。
“我病了幾日,已經痊愈。”盧玹溫聲請求:“今日想隨郡主參加春耕禮,請郡主應允。”
薑韶華像是忘了之前父女間的齷齪,微笑點頭:“想去就一起去吧!”
盧玹感激地謝了郡主恩典,然後識趣的站到了屬官們的下首。
姿態擺得這麼低,就連陳卓也不得暗暗感歎。這個盧玹,忍功一流,著實不能小覷。
陳卓以目光詢問郡主,是不是請盧郡馬站得近一些?
薑韶華眸光微閃,不置可否。
陳卓心領神會,收回目光。
郡主肯給的,也就是這麼一點點體麵了。盧郡馬自作且自受吧!
沈木來得最遲。不過,沒有人去挑沈木的不是。沈木熬了兩夜沒睡,黑瘦的臉孔滿是疲憊,雙目赤紅。
薑韶華很是體諒臣子:“沈工正熬了兩天兩夜沒合眼,定然十分疲憊。待會兒在馬車上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