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天上天下、神與人各司其職,互不乾涉,是為絕地天通。
玉龍回返人間,徐鳳年自內中現身。
在一頁書、傲笑紅塵回歸後,那一身不屬人間的修為,讓無數北莽兵將戰栗。
而三教頂峰看到計劃已成,降臨拒北城下,與中原宗師會合。
就在此時,拒北城三門齊開,北涼精騎自內中衝出,拉開涼莽決戰到序幕。
鄧太阿指扣太阿劍,孤身一人擋在北莽森森鐵騎之前,笑問道:“何人敢來一戰?”
無一人敢上前。
徐偃兵向北涼邊軍要了一匹戰馬,再次提槍出城。
劍侍翠花留下內傷極重的年輕吳家劍冠,她麵覆鐵甲,背負古劍素王,為拒北城右翼騎軍開路。
溫華渾身染血,加入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支北涼騎軍中,衝鋒在最前端。
軒轅青鋒第六次孤身殺入北莽軍陣。
白衣洛陽與紅袍徐嬰同騎一匹戰馬,掩護左翼騎兵。
北涼反擊戰正式開始。
------------
北莽王廷,那支參與一年一度秋狩圍獵的王帳大軍,非但沒有南下拒北城,反而火速北上,徑直返回北庭京城。
皇帝陛下在秋狩期間,除了在某晚的畫灰議事上出現過,就再沒有露麵,太平令與三朝顧命大臣耶律楚材一路陪同。
夜色宮闈中,一間算不上富麗堂皇的小屋之中,燭火通明。
那位執掌北莽二十餘年的女帝,如老婦般躺在病榻之上。
麵容安詳,似緬懷,更似追憶。
一旁的太平令輕聲問道:“陛下,可曾難受?”
北莽女帝答非所問輕聲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何朕不願接受天人饋贈,不願強撐著苟活四五年?”
太平令搖了搖頭,說道:“這是陛下自己的選擇,已經無所謂了。”
這位北莽女帝笑道:“想來此時,我那個傻兒子已經率領四十萬大軍,抵達拒北城了。”
太平令安慰道:“隻要拓拔菩薩勝過徐鳳年,就是大局已定,彆說十幾位中原武道宗師,再多十人,也無濟於事。退一萬步說,即便拓拔菩薩輸了,咱們也未必輸,陛下不用太過憂心戰事。”
“憂心?”北莽女帝回道:“自從知道雁王就是徐鳳年後,朕就全然不掛心拒北城的戰事。說來,徐驍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年紀輕輕便有問鼎天下的氣度。”
說到這裡,北莽女帝歎了一口氣,“唉~,朕將兵權交給耶律洪才,才是真正的放下。這孩子當了了三十多年委屈太子,讓他意氣風發一次,母子之情,君臣之義,就都算互不虧欠。至於戰火是燒到這北廷,還是南朝,朕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可憂心的?朕這一生,自認最擅長寬心二字。對人的愧疚,不長久,對己的悔恨,也放得下。這一生,前半輩子過得如履薄冰,可好歹後半生過得舒坦愜意,挺好。何況以女子之身穿龍袍坐龍椅,千古第一人,流芳百世也好,遺臭萬年也罷,後世曆朝曆代的青史之上,注定都繞不過朕的名字,此生有何大遺憾?大概沒有了吧。”
在死亡麵前,這位執掌女帝如普通的老人般絮絮叨叨。
“嗯。”太平令嗯了一聲。
這位北莽棋樂劍府的扛鼎之人,當年憤而離開草原,去往離陽中原隱姓埋名二十年,轉換身份十數個,遊曆大江南北,看儘世間百態,飽覽春秋山河。
世間讀書人千千萬,興許就隻有那位禍亂春秋的大魔頭黃三甲,比這位本名早已被人遺忘的北莽帝師,更為“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了。
北莽女帝喘了口氣,問道:“若拒北城敗,徐鳳年真能滅掉離陽?”
太平令以肯定地語氣說道:“肯定能。如今的離陽,已是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縱使能滅掉西楚,自身也是元氣大傷。北涼便可長驅直入,拿下我北莽北廷。到時,徐鳳年便可集合北莽與北涼之力。而唯一的變數,顧劍棠所統帥的三十萬精兵。想必雁王遼東一行,已經讓他想明白,該如何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