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雷電大作,駭人得緊,朔風四起,明明是午時不到的天黑得厲害。
彆說靈靈怕得厲害,祁語寧活了十八年,也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妖孽的天氣。
夏喜被太監了結之後,秦家就對外宣稱是秦大夫人與夏喜二人乃是因燒炭中毒而亡,兩具屍首都送回秦家前去辦理喪事。
陸澤與祁語寧兩人哄著懷中被冬雷聲嚇哭的靈靈。
趙崇走到了祁語寧身邊道:“郡主。”
“殿下,靈靈膽小怕雷聲,讓你見笑話了。”
趙崇道:“今日這天氣的確是奇怪得很,秦大夫人去世,秦家上下必定悲慟,俞莉她連親生娘親最後一麵都沒見著,還望郡主得饒人處且饒人,讓俞莉從牢中出來給娘親送葬吧。”
祁語寧倒也不能如此不講人情,道:“此事殿下該去與陛下說。”
趙崇道:“還望郡主說是原諒了俞莉,我父皇才好下旨讓秦俞莉從牢中出來。”
祁語寧看了一眼陸澤。
趙崇便對著陸澤道:“澤兒,你好生勸勸郡主。”
陸澤對著祁語寧道:“郡主不必為難。”
“讓她從牢中出來吧。”祁語寧緩緩道,“送一程她娘也是應該的。”
趙崇道:“郡主當真是明理。”
趙崇離去後,陸昀才剛被雷聲吵醒起床,到了祁語寧的廂房之中。
陸昀走到陸澤身邊,將手搭在了陸澤的肩上道:“看吧,看吧,你搶弟弟的媳婦,上蒼都看不下去了,冬日裡都打雷了。”
陸澤怒瞪了一眼陸昀道:“你要是不想去北城軍營之中曆練,留在寺廟之中頓頓冷糠飯,餐餐小白菜,我也是能夠滿足你的。”
“彆啊,哥,你看我的臉色都變綠了……”
呸!
陸昀心想,綠這個字一點都不好聽,他哪裡能夠想到素來端方自持的大哥,趁著他出家,竟然能給他編了一頂綠帽呢?
祁語寧抱著靈靈,擔憂道:“民間素有雷打冬,十個牛欄九個空,冬月打雷黃土堆的說法,這冬雷滾滾,怕有大災。”
陸昀道:“哪有什麼大災,就是上天在為我鳴不平而已!”
陸澤怒視著陸昀道:“你收拾收拾,下山後去一趟秦府吊唁之後,我們就該上路去北城了!”
祁語寧抱著靈靈道:“靈靈,我們可以去見你舅母了呢!”
靈靈也是高興得拍手道:“見舅母,表哥!”
陸昀撓撓光頭道:“北城的風不得把我的光頭給吹裂了嗎?哥,我能不能長了頭發之後再去北城?”
“不能!”
陸昀道:“靈靈哪裡來的舅母?祁王什麼時候成親了?我怎麼沒聽說祁王成親了?祁王妃是誰?”
陸昀問了一大通,並無人理會他。
午後,山間的台階上的雪清掃乾淨了,祁語寧才了下山。
馬車路過秦府時,已是一片縞素。
祁語寧路過,便帶著靈靈前去吊唁。
隻是還沒進裡邊,就見著穿著一身白布麻衣的秦俞莉雙眼猩紅地盯著自己看。
“祁語寧,你等著!”
秦俞莉道:“我娘是因你而死的!我絕不會放過你!”
祁語寧皺眉道:“你娘怎會是因我而死?”
“若不是我娘為了我去寺廟之中消災,她就不會因為燒炭而亡!”秦俞莉眼中滿是恨意道,“我終有一日,也會讓你失去摯愛。”
秦俞莉眼神惡毒地望著祁語寧身邊的那張酷似陸澤的小臉。
祁語寧抱起靈靈,也沒再打算進秦府吊唁了,秦俞莉可真是又壞又蠢,至今都不思悔改。
那她又何必還要與秦家維持麵上顏麵呢!
臘月初五,祁語寧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侍衛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北城。
去往北城騎馬快則十日,若是像祁語寧這種丫鬟仆從一大堆的,最快也要個二十日。
祁語寧想著還是能在小年夜前趕到北城的,趕路的速度便快了些。
陸昀這一路上可不好受,從寺廟之中回來的頭一日,他便胡吃海塞了一斤肉一隻雞一隻鴨,吃得直接得了病,一路上病病懨懨的,隻能在馬車上休養著。
靈靈倒是懂事,見叔叔難受,各種端茶送水的。
“靈靈,我要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