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最熱的天裡,隨著一場雷雨,近四十年來,大盛最大的內戰在隴州城外的三裡坡而開戰。
祁語寧在軍營的藥棚之中,見著接連而來受傷的祁家軍,便吩咐著隨行的軍醫道:“不管如何,每一個士兵都要儘全力救治,不必在乎藥物珍貴與否,如今我們的藥物充足著。”
軍醫們連連應是。
這一場與秦振大軍的鏖戰,整整曆經了一個月,祁家大軍直逼善州城。
當踏入善州城的那一刻,祁語寧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一群群骨瘦如柴的百姓扒著樹皮吃,都是些老老少少額,見著一隻老鼠,都是百姓們蜂擁而上,去搶著老鼠,想要去吃老鼠肉。
就連天上所飛的燕子,都有人敢吃。
祁語寧見著幾個老人要將燕子拔毛,連上前道:“不可以吃,這燕子之中滿是毒,吃了燕子可就活不了了。”
在吃燕子的幾個人善州人根本就不理會祁語寧,“吃了燕子是毒死,不吃燕子我們連今日都撐不過去了,我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吃過東西了,這一個月以來,我們連樹皮都快啃完了。”
祁語寧目光看向了身邊的陸澤道:“善州遇災了嗎?”
陸澤搖頭道:“沒有,經曆過四年前那次大災後,善州城之中儲備糧應當也有不少,不至於全城百姓落入如此地步。”
“都是你們這些當官的,為了一己私語,為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不管我們百姓的死活!”
“苦啊,做百姓得可真苦命啊!”
祁語寧連聲道:“既然沒有遇災,為何會成這樣?”
“先前那些當兵的路過善州城,先來百姓家中將糧食銀兩一搶而空,家中有壯年的,全被拉去當兵,家中容貌漂亮些的女兒,也都被他們給淩辱了,你們如今還要糧食我們都沒有了,還來管我們吃燕子說什麼?”
祁語寧氣得握緊了韁繩道:“秦家那些畜生!你們放心,糧食會有的!這燕子老鼠就彆吃了,你們等等,過一個時辰之後祁家軍就會在城門口施粥。”
陸澤看著祁語寧道:“我們的軍糧可不夠全城百姓的施粥的,善州城之後就是長安與商州,一城比一城要更為難攻,軍糧若是分出來給善州百姓,那怕是撐不到打下長安了!”
祁語寧道:“我們起兵是為了天下百姓,我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一城百姓餓死嗎?等到了長安就有軍糧補給,還是善州城百姓要緊。”
祁語寧連去找了鐘鳴祝楓祝楊,讓他們派兵帶著糧食去善州城各個村落,城中東南西北的城門口布施米粥。
祁語寧與陸澤則是在北邊的城門口親自給百姓布施白粥。
祁宇安穿著盔甲前來看著道:“妹妹,這長安城易守難攻,這會子將軍糧都給了百姓,我們怕是會極難。”
祁語寧道:“也不能看著一城百姓都因秦家作孽而死,而且我已從周兵調取過來軍糧了,該是來得及,一城百姓的性命要緊。”
祁宇安輕歎了一口氣。
祁語寧道:“秦家作惡多端,上蒼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正如祁宇安所說,長安本是大盛都城,易守難攻至極。
長安算是祁語寧的封地,但也是空有名號的封地,長安城之中世家盤踞,素來也是朝廷兵力最強之處,托著時間久了,軍糧都有些不濟。
臨近七月末,長安還是難以打下,北城那邊倒是傳來了兩個好消息。
一個是夏日小麥大豐收,北城那邊已將軍糧都送來,二來便是阿萍誕下一子,六斤六兩……
祁宇安看到阿萍的親手所寫的信,將信緊握在手中,祁語寧不見自家哥哥欣喜道:“我的大侄兒出生,你不高興嗎?”
祁宇安道:“高興,隻是愧疚,沒能陪在她的身邊。”
祁語寧道:“有平柔公主陸寶珠陪著呢,阿萍有子乃是大喜之事,又快到中秋節了,這個月的軍餉就加一倍,你看如何?”
祁宇安道:“也好。”
得知阿萍生產,祁語寧倒是要比祁宇安開心的多,她也收到了靈靈的信,在陸寶華教導下,靈靈習字可謂是突飛猛進,快三個月不見,靈靈的字已經可以清晰看清了。
陸澤望著靈靈的信件,想著靈靈那雙小手握筆寫下她有表弟之事,輕輕笑了笑,“可惜靈靈不知道那是表哥,並不是表弟。”
祁語寧道:“我想靈靈了,隻是可惜不能讓她陪我一起過生辰,過中秋……”
陸澤道:“說起來,你的生辰是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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