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著她的楚國侍女走近鄭璃,她悄聲提醒道:“夫人。昌平君要您必當竭力配合公子嘉。如果鄭國不死,您在楚國的陳年舊事一旦抖了出來,那麼死的就是……”
“住口。”鄭璃嗬斥,“我送昌平君一言。”她緩和的語調裡還有著在趙國的那股韌勁,“鄭璃生若浮萍,死亦不懼。昌平君若能在其位謀其事,定比蔡澤尊崇。”
蔡澤深諳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身居相邦之位是何等危險。他當了幾十天就自請離去,這才保全他先今的尊榮。
楚國的國君深知如果沒有在韓國用計的時間範圍中,找到機會,把秦國實力削弱。
鄭國渠一旦修成,終成六國大患!
正殿
鄭國沒有搭理朝臣們,他置若罔聞地讓人把地圖呈上,自顧自地把水渠的大致情況講解。
蔡澤沒見過這種臨到死了還傻裡傻氣的人。
李斯也驚訝於鄭國所言裡沒有一句是在表露他想活的辯駁。
隻有蒙毅與王綰的眼神中閃耀著相同的光芒。
沒有趨利避禍,沒有自私自欲,一腔熱血式的天真。
嬴政看懂了他的臣子。
他看懂了蔡澤的通潤,對人性人事的了如指掌。
他看懂了李斯的帷幄,對萬事掌控於手的銳利。
可他居然看懂了一個毫無政治頭腦的人的心。
他何嘗不是也抱有這種天真?天真到想把天塹連成一線,天真到想讓整個大地隻有一個聲音,天真到認為等到統一後他可以與六國的貴族和解。
二十九歲的嬴政在接觸到鄭國眼神時,他不了解,他是該悲哀他看懂了鄭國,還是該慶幸他明白鄭國?
“始,臣為間,然渠成,變秦之利也。”
“修此渠不過為韓延數歲之命,為秦卻建萬世之功。”
“臣來秦已知臣所行乃必死之事。臣一介水工,不敢自比李冰,但求無害於民。若此渠得成,臣死也無憾。”
——渠從仲山今陝西涇陽西北)引涇水向西到瓠口作為渠口,利用西北微高、東南略低地形,沿北山南麓引水向東伸展,注入北洛水,全長三百多裡。
——利用涇水含泥而有肥效的特點,用以灌溉,並衝壓、降低耕土層中的鹽堿含量,收到改良土壤的功效。灌溉土地四萬餘頃,使每畝增產到一鐘六石四鬥)。
殿外的許梔沒有得見聲淚俱下,涕泗橫流的鄭國。
許梔累得不行,她被旁邊桌那個小子是提著跑了半天。
她更被剛才那個小公子逼著喊了兩句“王叔”。
……她來了這麼久都不知道宮裡還有個如此年輕的叔。
許梔仔細端詳了眼前生得與嬴政六分相似的容貌。
他笑著,眼睛眯起來。
他還想把她逮住。
她離他更近了一點兒。
那上挑的眉眼,如出一轍的黑瞳。他的五官比嬴政柔和,但絲毫不減英氣。
她忽然一愣。
這不會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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