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被困
任何時候,張良與陳平的組合都將是絕配。
大梁水泄不通,但他們還是能找到隱蔽之處。
陳平低著身子在窗縫中去看外麵的情況,“張……”
“此番情景,你我不便再稱秦之官職。你叫我子房亦可。”
張良說著,擰了下擺的水,封城被困原來是這種滋味,他在這一刻,與兩年前困守邯鄲的李賢共情。
陳平聞言內心感動,慢慢關上窗,扭過頭,跨出幾步。他激動地捧住張良的胳膊,“子房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出去。”
張良搖了搖頭,“出城留城都是一樣。”
“子房何意?現在大梁城中是臣民皆要殺了你我。”
張良立身,“現在不是你我走的時候。你看,現在雖然大梁已亂,但秦軍入城不過朝夕之間。可此間,水不泄出,城中無法行走。魏國臣民血戰,秦若強攻必受阻止。”
陳平道:“是啊,先不說顯也之計會令王賁遭受朝廷之責,魏國若拖得他國援軍,王賁所率秦軍還將兩線作戰。我等與顯也之議乃是作了魏秦國書之降,可在當日決堤,王賁不可能有這樣的差錯。”
張良打斷他,“王賁為何會有此種缺失之舉。陳平先生心若明鏡。良斷言,你做副使並不隻是為了公主所托。”
張良知道他在他身邊是為了什麼。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陳平坦誠以言:“我確為永安公主之推舉入仕,但絕不僅願意在禦史府勞碌無名。子房兄莫怪我大言不慚。我陳平自認身負大才,生來就是要做丞相的人。”
張良表情不變,“所以我知曉,此行是你要積功之想。”他積蓄著內心的崩潰,“顯也會自刎,你是否一早就知曉?”
“子房。”陳平笑了笑,他知道瞞不了張良多久,但他不到一刻就想明白了這問題之中的關聯,他到底還是覺得張良厲害。
陳平續言,“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行小義,必失大德。”
張良僵住,他好像這才真的明白了嬴荷華那句“故去魏,應絕魏”是什麼意思……
他赴大梁,她懷疑他也罷。
她怎能將大梁全城臣民的性命視作草芥!
秦之一統,她就這樣著急?
“你所想,永安可知?”
陳平沒說話,畢竟嬴荷華和他所言之中的確有與王賁的部下策應。
開水閘的時間也是與王賁商量好了的。
隻是,顯也自刎之前做了什麼時候,他們都不知道。
“現在城令已死,我們要與王賁部下取得聯係才好啊。”
陳平又聽他問及了嬴荷華。
“永安尊師重義,前後與我言說多次,還讓王賁承諾,隻為護你周全。”
尊師重義。
但凡陳平換個詞,張良心裡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既煎熬又堵得慌。
他已經是她的少傅,怎麼還能對她產生不該有的奇思遐想,怎麼能逾越這個界限。
張良怎麼會忘記,嬴荷華曾在邯鄲子年巷,為了掩飾殺戮,為了把章邯推到嬴政的麵前,連李斯設計得進去。
“…永安,是否還要你把我帶回秦國?”
“難道子房不想回秦?”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著急。
張良心亂如麻,不知如何回答。
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外麵喧鬨了起來。
魏國百姓不知陳平,隻知張良。
——“那兩個天殺的!欺瞞我王!張良本是韓臣,現在又變成了嬴政的走狗!!還把我們的丞相逼死了!”
聽到罵張良的話時,陳平還在想,還好他名聲不大,沒被挨飛刀。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陳平分明是我魏人,那賊子,狼子野心,如今卻為暴君辦事!叛徒!該殺!”
——“抓住他們,就地處死!”
陳平聽著這種話,內心一點兒不難過,他居然不管不顧地低聲笑了起來。
他神色還很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