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芻沉默一秒,“李賢為秦使。還要公主體諒一二。”
這輩子李賢都想不到,幫他在嬴荷華麵前說好話的人,居然是負芻。
她挑眉笑道,“秦使又怎麼樣?”
聰明過人,又囂張跋扈,枉顧周禮。
怪不得是秦國公主,與秦王,與曆代秦王都很相似,骨子裡都有膽大妄為的特質。
“公主想要他臣服?”
“也?”
她說得很輕,嬌蠻的態度做到這份兒上,嬴政當真是很寵愛她,無疑可見她的任性妄為。
負芻瞟了一眼側案坐著的人,見昭陽閉目。
負芻便問了。
“……殿下的入幕之賓到底有多少?”
“你所聞何人?”
許梔以為頂多他說一兩個名字。
“魏公子咎,蒙毅,陳平……最駭人聽聞的便是曾為公主少傅的張良……”
巧了。負芻說的人裡麵,唯一跨越界線,隻有他所言最不該的那個。
“何人與公子所言?”
“燕國的人。”
她輕笑一聲,“燕丹吧。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添油加醋地說了又怎麼樣?也就死了的時候掙紮兩下。”
這話刻薄。
負芻晃蕩了酒爵裡的酒,她舉了杯盞,掩袖一飲而儘。
許梔又抬眼笑著續言:“公子方才不還說了不管這些?”
柳條似的雙眉彎細下,一雙含情若無的眼睛。她瞳仁中帶著與秦王相似的野心,令人不敢直視,卻又難免多一分攝魂的蠱惑。
而她行為舉止卻相當乾淨利落,落落大方地反倒讓他感覺自慚形穢。
嬴荷華她本人,以及她帶來的巨大利益,像是無形的手死死地將他詭秘的欲望發掘而出。
就算負芻知道與她結盟是飲鴆止渴,卻也無法擺脫。
“日後。”負芻頓了頓,舉爵的手有那麼一點晃動,“公主之子,隻能與羋姓。”
“好啊。”她莞爾一笑,“還請公子速速把你王兄看顧好。”
“自然。十日之後,公主回秦籌備及笄之禮之前,你會看到一個嶄新的楚王。”
負芻做出的讓步已經要到達極限。
等到張垣麵前的紗簾被利箭刺穿。
行宮前日才被李賢潛入,負芻將宮殿裡裡外外防守嚴密。
負芻這才展現了自己作為楚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應有的如魚得水。
“公子,屬下見此監人鬼鬼祟祟似有動作。”楚國侍衛將一個小太監一把押解到了他與嬴荷華麵前。
小太監一抬頭。
“你!行為如此輕慢!我真該讓兄長好生瞧一瞧你到底是什麼人!”
嬴荷華最先的反應,明顯怔住。
不過很快,她臉上的表情由疑惑僵硬很快化為淺淺的微笑。
她抬手讓侍衛退下,但並沒有讓人給張垣鬆綁,也並沒有製止他說話。
負芻看見跪在地上的人穿著楚國的小太監服飾,長得一表人才,麵紅齒白,不像是秦人。
嬴荷華走近他,將手半撐在膝上,俯身去看他,然後輕佻地掐住了他的下顎,逼迫他抬頭,“延寧啊。讓你好好待在秦國,你怎麼也不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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