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端莊的容夫人一怒,聲量放大,蹙眉讓兒子道歉。
許梔在一旁看著羋心這才乖乖把頭低下來。
還是少年的項梁則要懂事沉靜很多,“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她們說話間,李賢悄無聲息地從宮人後離開了。
容夫人再次拜禮,許梔才慢慢回了一聲‘無妨’
她著水綠色裙裾,一身草黛配色令許梔想起了鄭璃。許梔不想與之多有糾纏,去找張垣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昭蓉歉意地頷首,她看到卷曲的荷葉,又想到了什麼,微微笑道:“夏日成末,荷花卻還遍地盛放,公主可知為何?”
“我聽聞當年楚幽王曾命人在陳郢初建行宮,是為一活水溫泉。”
“是的。”昭蓉續言,“此泉之水從地而出。且冬熱夏涼,源源不絕。”
“此番折騰,公主殿下定然累了,公主來了這些日子,可去過醴泉宮?”
她在行宮這些日子,常常與負芻出宮往林苑,由於射擊的命中率還挺高,時常也與他說些要事,不曾長期待在行宮。
以她的表現,她怎麼可能放著這麼個好地方不去?
“未我詢問楚女得知今年乾涸,溫泉水少稀缺,想來也不令人感到舒適。”
昭蓉搖了搖頭,“公主不曾去過,那您去了便知道醴泉宮的好。”
昭蓉附耳過去,柔和地輕言。
許梔頓時僵在原地,火燒火燎的羞恥感從頭到腳都灼燒起來。
昭蓉說她央求了羋猶才把醴泉宮騰空,現在,她願意把宮中的使用權給她。
“公主不必擔心,若您安全有失,我與大王都有責難。”
昭蓉希望自己的投其所好,能讓嬴荷華的天平傾斜到羋猶。
她不在意,嬴荷華是否要成為王後。反正羋猶不愛她,她也不愛羋猶。
對昭蓉來說,隻要這一點不成立,那麼她就能讓步,就能違抗父命。鹹陽宮
“大王,城父又來了消息,長公子在府,是否需要臣從中派人?”
嬴政擺手,沉吟道:“扶蘇該獨當一麵。”他凝視案上的回書,清晰圓潤的字跡上詳細寫了負芻與羋猶兩人近來的大小事。
他叮囑了宗正官,“荷華不日回秦,定要好準備。”
“諾。”
“大王,臣還有一事。”
姚賈下意識地要緘默,然而他要奏報的事情,是從潁川郡傳出來,李斯事先與之有過照麵。
案上燭火將秦之玄鳥紋飾照徹。
嬴政從來不在乎他的臣子要如何爭權奪利,在他能容忍的範圍,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是觸犯原則,那麼嬴政必不會手下留情。
行宮·醴泉宮
她為什麼非要給自己立一個類似‘昏君’的人設?!
現在許梔能感到的隻有後悔。
昭蓉微微一笑,說她要的人已經很‘貼心’地給她準備好了。
……
醴泉宮背抵臨山,亭台樓閣繞山而依,蔥翠竹林成片,沙沙地發出風動。
白日高懸,一星帶月,如水在天。
因為常年有水,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有些滑。她隻能踩得很小心。
許梔感到有白霧往上撲,她睫毛好像都接觸到了這種濕漉漉的水珠。
眼前雲霧繚繞,瓊白玉雕,花香四溢,仿若仙境。
但她看到這些,走到這裡,她實在走不下去了。
早前的心理建設是,不管怎麼樣,能見到張垣就成了,用這個理由去見他,最能掩蓋秘密。
而現在,哪裡知道楚國人這麼會營造氛圍。
她自己越想越彆扭。
她不是像變態,而就是一個變態!活脫脫的變態!
張良人還在大梁。她卻喊人把他弟弟給扔在溫泉裡。
她沒辦法顧全自己的正常思維。
宮女見她不往前麵再走,以為是她不想讓人打擾,便很快停了下來。
“婢就在此處候著您。”楚女甚至了然地將手中所提著的檀木盒子遞給了她,“許是永安公主所需。”
宮女的聲音沒有一點半點的波瀾,許梔便以為是吃食,至多是酒。
在她打開的一瞬間,許梔從前也發掘過類似的文物,但頭一次接觸到手裡。她頓時失去了該有的冷靜,下意識要把這一箱子東西全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