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送上來的機緣,豈有不收之理。
聽到對方不要做她的義父,渡星河還有點惋惜。
要是有個合體期的義父,誰敢不敬著她?
又道華夏人向來有尊老愛幼的良好品德,對方豈止千歲高壽,這一聲義父,她是叫得心甘情願的:“陛下好心指點我,我卻無以為報,實在過意不去。”
渡星河還是想旁敲側擊出對方意欲為何,才能安心承他的情。
“……我不知道,”
剝離了幾分清冷,現出他語調裡迷茫的底色:“我閉關修煉許多年,近千年卻沒有寸進,滄衡子勸我入世,我還是不想,但既然有人來了,我想跟你說說話。”
讓一個長年累月關在屋子裡的人走出去,難於上青天。
可如果隻是打開一扇窗,那勉強能做到。
應蒼帝補上一句:“你且放心,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的事。”
他說得爽快,渡星河倒有些臉熱了。
對方多坦蕩,她卻在謀算空巢老人,來時還對著人家的私庫大搜特搜呢。
“我明白了。”
渡星河拱手行禮,表達自己的敬重:“請陛下現身受我一拜。”
她猜想他方才突然消失,是怕嚇到了她。
誰料周圍靜默片刻,才響起應蒼帝的回答:
“……你也彆勉強我。”
說罷,他便消失了。
——原本也看不見他的人影,隻是合體期修士的存在感過於強烈,即使他不現真身,渡星河亦能感受得到他就在周圍,無形的靈壓甚至使她沒法暢快地呼吸。
隻不過,渡星河沒想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勉強他的事情?
她還能勉強合體期的大佬?
“師父,這麼說,師姐以後不能有孩子了?”
參水憂慮地問道。
雖說碎嬰後重塑肉身能恢複,可那得是多遙遠的事?
渡星河頷首:“興許吧,你彆在心月麵前說這事,她自尊心強。”
按她對心月的了解,心月該不在乎有沒有後代。
可是被人滿懷同情地提起,又是另一回事。
“我明白的,”參水若有所思:“不要緊,我生得多,以後連著師姐一起孝敬。”
“……”
渡星河覺得他有這份心意已經很好,就不用通知小雲山的猿崽了。
完成任務後,兩人回到滄衡子的煉器室。
渡星河將參水交托給他照看,自己則是出去一趟:“我想去找真正的慈悲海,但又怕去了之後回不來了,大師有沒有辦法?還有一件事,大師可聽說過黑齒城的地下交易會?”
“我還以為什麼事,這個簡單。”
滄衡子打開抽屜,裡麵有一個金絲打造的籠子。
他推開籠門,一隻金蟬急速扇動著翅膀,懸停在兩人麵前:
“它會給你帶路。”
“至於地下交易會,那邊很危險,我給你指路的話,融羽要怪我了。”
話雖如此,滄衡子還是把自己所知的一部份告訴了他。
……
明月高懸,天上星辰發著寒光。
在廣闊的沙漠裡,竟有一片湖海,倒映著漫天星輝。
咕咚——
平靜的湖海傳來細微動靜,漸起波瀾,似有巨物從深處升起。
渡星河從海水裡走出來,衣袂和頭發都未被沾濕分毫,烏眸如浸霜雪。當冰涼夜風過她的臉,她才有了回到陸地上的真實感——哪怕她是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也不喜歡住在地宮裡,感覺隨時要得風濕。
“又要到海裡去……”
“等等,”渡星河舉目眺望片刻,才想起來:“我好像沒問大師怎麼找慈悲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