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大,也不是認不清對手的實力。
恰恰相反,作為曾經親自變幻身形誘惑過忒休斯的神,阿芙洛狄忒十分清楚他的實力。
精湛的武藝,堅定的意誌,強大的信念,站在人間的角度,忒休斯確實很強大,甚至他早已經抵達了正常情況下凡人能夠到達的頂點。
對這樣的人而言,那些擁有同樣力量,但卻養尊處優的神靈似乎本不可能在人間戰勝他才對——可站在人間的角度,美神卻也很清楚,這裡根本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無敵。
過去作為雅典的王,忒休斯對內收回了自治的諸邦,擊潰了投向其他神靈的反叛貴族,將權利收歸己有。對外,他也展現出了無可置疑的統治力,哪怕是諸神的化身也沒少被他擊潰。
放眼人間,忒休斯就好像已經沒有了對手。但實際上他不斷的勝利並不是因為真的沒有什麼能夠限製他,那隻是因為神靈受到的製約而已。而且那不隻是法則的製約,也是互相間的曆來的規則。
這件事不僅美神知道,忒休斯自己也是知道的,畢竟他從來沒有一次性麵對過數位神靈的圍攻,也從來沒有人動用暗中的手段針對過他。
在這種情況下,一如後世的遊戲,在一張滿級隻有十五級的競技遊戲中,隻要進行到後期,當大家的等級和裝備都達到上限的時候,決定勝負的往往就是意識和技術了。
因此不要說雙方實力相當,如果一方的軟實力過低,那就算額外多給其再多加一件神裝神器),那他該打不過職業選手還是打不過。
但是反過來說,哪怕你是世界級的高手,可如果存在著人數上的巨大劣勢,那也不可能在敵人一擁而上的時候一人打贏十個。
這就是力量的上限所決定的,也是如今人間的現狀。不管之後是否有人能在不成為真神的前提下繼續提升實力,將半神和真神這原本涇渭分明的兩個領域變得有部分重疊在一起,但至少在如今,人間還不存在這樣的人。
所以之前,身為雅典的國王,忒休斯進退自如。哪怕神靈間早就矛盾重重,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互相聯手針對一個人類的情況。
畢竟美神和赫拉就是如此,哪怕他們都和雅典娜有著矛盾,但互相的關係也未必就好到哪裡去。
直到這一次意外的神戰,當矛盾被激化,那些過往的潛規則,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剛好,希波呂忒應該也對之前的事情懷恨在心吧……’
當從無名的島嶼離開,阿芙洛狄忒心中暗忖。
凡人中的強者不止一個,忒休斯隻是剛好存世最強的那一個罷了。除了他以外,亞馬遜女王的實力同樣是當世一流。
作為神靈多年,誰還沒有兩個看的過去的選民了。既然忒休斯有眼無珠,看不出希波呂忒……以及自己的驚世美貌,那他也活該為此付出代價。
······
刷——
銀光在海上閃過,宛若白鹿在林間跳躍。
隨著金蘋果有了歸屬,神王的離去,參與宴會的諸神也就紛紛離開。
阿爾忒彌斯也是這樣,記掛著雅典娜的叮囑,也記掛著自己從刻托手中新獲得的野性力量,優雅的‘白鹿’在海麵上快速的跳躍。
很快,一座龐大的城市漸漸出現在視線的儘頭。在城外的山丘上,還有著一座高高的尖塔。
塔頂上空,那仿若避雷針一樣的東西晶瑩剔透,哪沒有光照也依然熠熠生輝。
在很多時候,這座高塔也被雅典遠航的船隻當做迷霧中指航的燈塔。而事實上,這種奇特的光也確實極具穿透性,哪怕是大霧也遮蔽不了它的光芒。
嘩——
“終於到了,下來吧……安德莉亞,你可是真讓人好找啊。”
“就連我都降下神諭命人尋找過你的下落,我可很少做這種事情。不過現在看起來,你的日子過得其實挺不錯的。”
銀光一閃,最終在雅典的王宮前現出身形。
阿爾忒彌斯隨即伸了個懶腰,展現著自己充滿活力的身體。
“殿下,實在抱歉……我之前被人救下來後就報過平安了,隻是我自己不想回來,結果遇到了那場大會……”
“我知道,所以後麵對你的追查就放緩了,當然,你們也確實很能躲就是了……相比起你的經曆,其實我倒是對救你的人更感興趣。壞了赫拉的好事,那個女人的報複心可重的很。”
“嗯……不過說到底這是伱的問題,你還是留著告訴你的父親吧。”
輕輕擺手,打斷了安德莉亞的解釋。阿爾忒彌斯微微偏頭,有些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宮的方向。
“是吧,雅典的王,這畢竟是你們的家事——不過我得提醒你,雖然我不是雅典娜,但作為荒野之主,我也絕對是諸神中最能打的神靈之一,在洞察痕跡方麵,甚至猶有過之。”
“您大概是誤會了,阿爾忒彌斯殿下,我並未掩藏自己的行蹤實際上,對您替我帶回女兒這件事情,我隻有發自內心的感激和尊敬。”
腰配長劍,沒有佩戴王冠,一身灰色常服。王宮無人的大門後,讓安德莉亞萬分熟悉的中年人從中走出。
看了一眼自己闊彆半年的女兒,忒休斯無奈的一笑,然後對著女神撫胸示意。
“歡迎您的到來,殿下,您讓我的王宮更加閃耀了。”
“嗯,我知道發自內心的感激與尊敬,我相信你的話。但我也相信,你同樣發自內心的覺得人類其實不那麼需要神明。”
撇了撇嘴,阿爾忒彌斯毫不客氣的說道。
作為雅典官方祭祀的真神之一,她口中的說出的話足以在王國中引起一場莫大的震蕩。
這簡直是在公然指責國王是無信者,然後引起諸神與人間國度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