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走在從城門直指王宮的中央大道上,萊恩的步伐並不急迫。
黎明將至,街道上也多了不少行人。昨晚的動靜和有心人散布的消息此時已經擴散開來,不明真相的雅典民眾開始向著王宮彙聚。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數量或許會越來越多,甚至占據城中絕大部分的人口。
無論喜歡還是討厭,每個雅典人都會關注國王的生死。
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整座城市都逐漸變得喧鬨。就在這種嘈雜中,萊恩來到了王宮之前。
嚴正的軸線,排列的廊柱,標準的立式結構與天井式的采光,以及數十米高的銅像。
作為雅典的王宮,這確實是一個古典氣息滿滿的建築。
當然,雖然建築擺在這裡,但顯然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披甲的騎士守衛著這裡,就連那些銅像好像也是某種煉金造物。在這個關鍵時期,每一個進入者都要受到嚴格的審核。
“可我也沒打算從正門走進去。”
神色平靜,萊恩從來不曾主動預言過自己,他今天來這裡印證的‘未來’也隻是無意間窺見的命運。
因此,理論上萊恩可以選擇拒絕,但這些年來,其實對於自己看到的任何與命運相關的景象,他都願意在不付出太大代價的情況下去完成它。
沒什麼彆的原因,隻是作為世界的四個支柱之一,命運一直是那個最縹緲,最沒有存在感,但又無處不在的部分。
萊恩想要改變它,但也隻是希望像改變一條河流前方的河道那樣,讓它沿著自己想要,或者至少不是原本注定的方向流去。
可不管能不能成功,他自己都絕不會踏入這個河道以內的。畢竟如果不知道有沒有危險,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接觸它。
伸手在空中微微一劃,屬於安德莉亞的氣息當即騙過了某些機製。
一步邁進,萊恩就這樣‘走進’了這座王宮。
……
鐺啷——
佩刀落到地上,從一開始的驚愕到反抗,再從反抗到放棄,王宮中央大殿內,短短的時間內,這場‘叛亂’就已經結束了。
從頭到尾,安德莉亞其實也隻解決三個人。但很多時候,不殺人解決不了問題,隻殺人也解決不了問題。
除了出言挑釁的伯爵,另外兩人都是在雅典舉足輕重的人物。
但麵對舉起的屠刀,他們和彆人沒什麼不同,乾脆利落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時之間,人群又安靜下來,原本在安德莉亞揮出第一劍時準備做些什麼的人都不由偃旗息鼓,麵前的一幕著實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現在的神職者,都已經開始用劍了嗎?
“……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人群之中,有人開口。
“如你所見。”
聲音平靜,安德莉亞感覺自己此刻十分冷靜。
“我是在誅殺僭主的逆臣。”
“那麼殿下,您現在殺完了嗎?”
又有人開口,而看著說話的人,安德莉亞淡淡說道:“這個我說了不算。”
“那還要看是不是有其他人,認為雅典不屬於她的君王了。”
目光掃過全場,無論願不願意,此刻在手握生殺之器的安德莉亞麵前,所有人姑且暫時表現了服從。
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最大的麻煩終於解決了。
她知道在場的人中還有很多人和自己不是一心,但她也不能一味的殺下去。
一方麵是第一次殺人的她還沒法一下子做的這麼極端,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如果隻圖一時之快,那不僅會讓彆人恐懼新王的殘暴,也會導致雅典短時間內陷入混亂。
所以現在把異議壓下,之後再一點點處理。想到這,安德莉亞覺得自己沒有辜負父親的期待……
“殿下,看來他們都沒什麼要說的了,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什麼?”
尋聲望去,安德莉亞認出了說話的人。
那是忒休斯曾經一手提拔的軍團長,如果剛才她沒有先一步將出言不遜的伯爵鎮殺當場,對方恐怕也會替她說話。
但對方說的‘接下來’指的是什麼?
“就是對今天事情的處理,殿下。”
麵含期待,軍團長繼續說道:
“昨晚的事情,民眾們需要一個解釋;西方諸國傳遞來的通知,需要做出回應。還有厄琉息斯發生了什麼,以及雅典要怎麼應對……還有陛下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
有些沉默,安德莉亞覺得自己的冷靜維持不下去了。
今天的變故接踵而來,父親的死,留下的告誡與神兵,第一次殺人鎮住局勢,這些好歹隻要有心理建設就可以完成。
但剩下的那些她要怎麼做,對西方諸國的回應肯定是拒絕,不要說父親死了,就算還活著,他也絕不會去接受他們的‘審判’。
還有那些如同要拆分雅典的條件,安德莉亞肯定不可能答應,但對這種事情肯定要全盤考慮,她總不能回應一句‘要打就打’吧。
還有厄琉息斯的事情,父親的死,民眾的情緒,這些東西她也隻是知道一個方向。
忒休斯的死訊肯定要公開的,但什麼時候說,怎麼說;民眾的情緒也需要安撫,但怎樣安撫,怎麼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能力?
這些都是問題,也都不是單純的‘殺’就可以解決的。除非她能擁有無敵於天上地下的力量,不然她最後還是要用合適的辦法去處理。
但她要怎麼處理呢,問這些剛剛被她的武力震懾的大臣?
那她覺得,這恐怕隻會給自己造成更大的麻煩……
“……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