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過八九歲年紀,還未長開,一進門就衝進了父親的懷裡,眼睛還在向門口觀望。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也是一身青衫,從門口進來,一身新衣下擺處幾處油漬頗為顯眼。
他雖然隻有十五六歲年紀,但劍眉鼻挺,風姿灑脫,算得上是個美男子。
一進門,他就瞪著逃進了父親懷裡的女孩說道“小師妹,師兄好不容易才捉了十幾隻麻雀,不僅分享給你一半。你吃飽喝足,竟然拿師兄的衣裳當了擦嘴布,可憐師兄現在就這一身門麵衣裳了。”
小女孩噘嘴說道“娘偏心,給你做了新衣裳,卻沒有我的。”
寧中則忍不住笑罵“你這個小猴子,整天爬上爬下,再好的衣裳也管不了三天。何況你才八歲,一年一個樣,做了新衣裳,明年也小了。”
小女孩不依,跟爹爹撒嬌。“爹爹,娘偏心,不給珊兒做新衣裳。”
嶽不群寵溺地揉了揉女兒的頭,問道“今日福威鏢局不是送來了幾匹綢緞,過兩個月也要過年了,正好給我們珊兒做一身好看的衣裳。”
寧中則搖頭說道“如今山下農戶初穩,明年的種子要早備下。
何況,你還想等過了年就開始收徒,如今山上沒有存糧,再來幾個半大小子,怕是糧食都不夠吃。
習武之人,要是吃不飽,怎有力氣練功?
這些綢緞可以換了粗布,糧食,也能捱到明年收了夏糧。”
嶽不群歎了口氣,抱著女兒坐在了自己腿上。“珊兒,爹爹明日帶你去後山打獵,咱們多吃肉,新衣裳嘛,等過年一定給你做一套。”
嶽靈珊雖然小,卻也早已懂事。“爹爹,珊兒不要綢緞衣裳,青布衣裳更耐磨。”
抱著女兒,嶽不群忍不住心酸說道“爹爹發誓,定要重振華山派,讓珊兒今後綾羅綢緞,金銀首飾,想穿就穿,想換就換。”
寧中則笑道“師兄也不用心急,這幾年你內力初成,又將華山派這個爛攤子終於收拾齊整,今後十年,就是咱們韜光養晦,潛心發展的十年,不要心急。”
“衝兒,今日功課可做完了?”
少年令狐衝仰天一望,歎道“哎呀,今日華山劍法還差了兩路沒練,徒兒練劍去了。”
嶽不群怒目瞪去,令狐衝已經拔腳就跑,隻留下一個背影。
寧中則笑道“好了,好了,衝兒天性頑劣,就不是能坐下讀書的料。他能識得幾個字,又不要當秀才,考舉人,你就不要逼他了。”
嶽靈珊嬌憨說道“爹爹,珊兒喜歡讀書,今後去當秀才,考舉人。”
一句話說的夫妻倆都笑了起來……
第二日,周臻他們一行,在勞德諾的帶領下,從華陰縣城上山。
在山下,將馬車,馬匹寄存在山下農戶,留下幾人照料,其他人開始上山。
雖然華山道路險阻,但是都是習武之人,幾個孩子輪流背著,不到午間,就已經抵達了北峰華山派駐地。
山坡上下,錯落有致的四五個院落依山而建,院落都不大,牆壁房頂到處都有破損,顯得有些破敗。
林震南和王夫人知道華山派如今衰落,看到眼前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感慨,開始懷疑讓自己孩兒拜到這樣一個門派,是不是正確選擇了。
進入山門,隻見一個三十餘歲的青衫書生攜帶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迎在門口,他們的身邊,跟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
在他們的後邊,還有一些下人,應該都是依附華山派的農戶。
一開始林震南夫婦有些失望,但是看到君子劍嶽不群夫婦的那一刻,兩夫妻相互看了一眼,都麵露喜色。
華山派雖然讓他們失望,但是嶽不群夫婦卻沒有讓他們失望。
嶽不群雖然著書生打扮,穿的也算粗布衣裳,但是書生氣之外,能明顯看到太陽穴凸起,顯然是內力大成。
林震南行走江湖多年,也沒有見過如此年輕,就已經有如此內力之人。
這君子劍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幾歲,就有如此成就,這華山派的底蘊顯然很厚。
作為一個開鏢局的總鏢頭,林震南主動施禮,大禮參拜“林某寫家眷途徑華山,貿然拜見,得掌門夫婦親迎,不剩惶恐。”
嶽不群風度翩翩地笑道“林鏢頭客氣了,所謂天下江湖是一家,福威鏢局也算江湖的一份子。如今又能記得我們華山派,實乃有心,請……”
嶽不群氣宇軒昂,當真稱得上翩翩君子。
雖然他是偽君子的代表,但如果不是為了重振華山派,不是因為生活在嵩山派的逼迫下,不是生活在少林武當的陰謀中,不是生活在正邪兩派的夾縫裡,他這副君子的氣度,未嘗不能一直保持下去。
隻要能一直保持下去,他就不是偽君子,而是真正的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