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一聲冷笑,大步跨過七零八亂的客廳,首先抱起一個臉色慘白,表情畏縮,滿眼恐懼的男孩。
男孩約莫隻有七八歲,秦旭抱住他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得他發自內心的恐慌和害怕。
“彆怕,警察叔叔來了,彆擔心,你媽媽在哪裡?”
小男孩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往東側的臥室指去。
他指完之後,立刻摟住秦旭的脖子,渾身顫抖地埋在秦旭肩膀上,把老秦師父都擠到秦旭的耳朵上了。
“彆怕,你很勇敢,警察叔叔來了,我來處理。”秦旭大手掌拍了拍小男孩的背脊,冰冷地看了一眼眉頭陰鬱的男子,用柔和的聲音安撫說道。
小男孩沒有說話。
秦旭單手抱著男孩,一隻手推開緊閉的臥室房門。
站在客廳角落的男人,抖了一下肩膀,抿著嘴想說些什麼,但目光落在秦旭高大彪悍的背影上,到底沒有開口。
等秦旭走遠了一點,他才敢偷偷小聲地嘟囔抱怨“那個家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這就是分局領導和黃正浩特彆偏愛秦旭的原因了。
這小子真凶起來,在潮海市這個地界,還是很能鎮得住場子。
臥房與客廳一樣淩亂,衣服散落一地,擺設砸在地上,而雙人床上,躺著一名穿著睡衣,抱著腦袋,低聲啜泣的短發女子。
正值夏天,睡衣是短袖短褲,沒有布料遮擋手臂和腿部的部分,露出青青紫紫的毆打傷,按照秦旭的經驗判斷,這些傷口,明顯不是同一時間造成。
從秦旭這個外人來看,這些傷口已經讓人不忍多看。
家庭暴力,是基層民警經常處理的案件。
秦旭當民警的時間不長,接到這種案子,也有好幾起,但大多數情況,是夫妻倆人互相打架,一個巴掌,一個推搡,夫妻大鬨,衝動報案。
民警通常在其中充當調解人的身份。
而這位女子,很顯然是遭遇長期,極為嚴重的家庭暴力。這種情況,秦旭負責單獨接警,尚且是第一次。
秦旭倒是知道,有一部分年齡大一些的民警前輩,對於處理這種家庭暴力事件,往往將其當做家庭內部糾紛,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認為清官難斷家務事,儘可能進行調解。
當然,也因為某些受害人的態度反複,民警依法處理,反倒兩麵得罪,所以選擇更明哲保身的辦法。
但是,秦旭對家庭暴力事件處理的態度,完全不是這種黏答答糊稀泥風格。
他的想法很直接。
他始終認為,家庭暴力行為和普通的社會暴力行為,沒有區彆。
他辦案所依據的《治安管理處罰法》《刑法》等法律規定,並沒有因為施暴者與受害者之間的特殊關係,而豁免行為人責任。
同樣,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家庭暴力,還是社會暴力,民警隻能在受害人提出依法處理時,他才能進行處理。
這個時候,就涉及到兩種不同觀點的處理辦法了。
一些民警,認為夫妻之間無大事,受害人沒有強烈的處理願望時,往往隻進行現場調解,並沒有帶到警局處理。
而秦旭現在的處理態度,屬於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某些受害者因為見識有限,或者恐慌害怕,在多方勸阻下,好不容易燃起的決心被打消,無法強烈要求警方依法處理,隻能一次又一次的遭受暴力攻擊。
秦旭覺得,既然自己站在這裡,就沒理由讓受害人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