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回身看向梵煌城,沉吟:“君陽已經不在這裡了。”
師徒二人朝剛才小道士所指的方向尋去。
那是下山的路。
剛到半途,他們就看見前方有個小身影。
那小人兒白色的衣袍碎成布條。
赤著腳,腳麵上血跡斑斑。
頭發似被什麼生生絞斷,長短不一。
雪白的臉上生了大片黑斑。
眼中沒有焦距,沒有神采。
他摸著石壁,鼻翼扇動,努力嗅著什麼,緩緩下山。
老道士闊步上前,正了正衣冠,衝著小男孩十分鄭重地施了一禮。
但是小男孩毫無反應,繼續往山下走著。
“師父,這小孩好像是瞎的。”小道士低聲道。
老道士臉上神色幾經婉轉,又追了上去,再作一揖,說道:“這位小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小男孩還是毫無反應,依然在走自己的路。
“師父,他好像還是聾的。”小道士又道。這一次,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小男孩漠然無應,似乎是真的聽不見。
小道士想伸手觸碰小男孩一下,卻被老道士一把拉住。
“彆碰他,小心受傷。”老道士道。
小道士眼睛骨碌碌轉動,似在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才問:“師父,你是不是認識他?”
“沒準他就是君陽。”老道士道。
“啊!”小道士像聽到十分有意思的誌怪故事,“君陽不是神兵嗎?它不該是一把劍或者一把刀嗎?怎麼會是一個小孩子呢?”
“他若是君陽,以什麼樣子出現在我們麵前都不足為奇。”老道士一臉凝重地道。
小道士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師徒兩人跟著小男孩,緩緩下山。
來到梵煌城與慶雲縣交界處,小男孩站定。
他很茫然,似乎不知接下來該往哪裡走:“我的主人呢?我的主人呢?”
他非常著急來回重複著同一句話,像不慎與父母走失的孩子。
君陽,記憶俱喪,五感漸失,他憑著殘存的微弱嗅覺才尋到此處,終究失去了尋找的方向。
他摸索著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蹲下,蜷縮在那裡,不動了。
他除了等,彆無他法。
等他的主人遇見危險。隻要他的主人遇見危險,他便會自動受到召喚。
君陽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黑斑,下巴貼在膝蓋上,雙手緊緊抱著雙腳。
一雙沒有焦距的粉紅眼睛,許久都不曾眨一下。
……
……
君陽離開梵煌城不久,幾個穿清灰布衣的男子抬了一個擔架出來。
五位白澤少年正百無聊賴,伸長脖子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擔架上躺著的人是莊琬瑢,她氣息微弱,右手肌膚像乾旱的田地,橫七豎八無數暗紫淤痕。
無決幾人蜂擁而上:“少爺,發生什麼事了?!”
莊琬瑢嘴唇翕動,聲音微若蚊蠅:“回白澤,找公孫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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