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花!”哈森急得眼眶都紅了,“我是白楊,是胡楊木,是高大的樹,是綿軟無窮的沙子,是可以保護你的人!”
阿依達娜覺得好笑,卻笑不出來,眼眶濕紅,心裡酸酸的,問他:“你不是很嫌棄我嗎?不是說再也不想看到我嗎?”
哈森看到阿依達娜眼眶發紅的樣子,心亂得一塌糊塗,腦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憑著本能的驅使,抱住阿依達娜。
從前青澀的克製,在這一刻噴湧。
他隻想抱住她,怕她從自己身邊溜走。
“我好怕……”
哈森說。
這是阿依達娜從小到大第一次聽到哈森說“害怕”。
在阿依達娜的記憶裡,他好像永遠都是一副頂天立地的樣子,從來不知道恐懼和害怕是什麼。不管是草原上來了匪賊,還是帶著夥伴去鑽山洞挖草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這世上還有你害怕的事情嗎?”阿依達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心窩很疼,卻又很暖。
“我害怕你有事……”
“你之前不是討厭我討厭得不行嗎?我留在牧區,礙你眼了,你恨不得一天來攆我八百回。”
哈森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沉默著。
許久,他喃喃一般地說:“所以……你都知道了?”
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是假裝對她凶,假裝要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阿依達娜無奈地輕歎了一聲:“想不知道都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說謊是什麼樣子,你著急是什麼樣子,你真心是什麼樣子,你虛情假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都比彆人清楚。甚至有時候,比你自己都更清楚。”
哈森有些吃驚,“我明明藏得很深。”
“不對。”哈森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要那麼氣我?就是我來找你還包的時候。”
阿依達娜那雙布滿潮濕水汽的眼睛看著哈森,“你不活該嗎?”
哈森不由得笑了,點點頭。
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雖然還離得遠,但是也讓兩個年輕人警惕地鬆開了彼此。
哈森擔心地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沒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這頓飯做明白。”阿依達娜說。
她沒有說實話,她有自己的計劃,而且是非常完整的計劃,但是,暫時還不能告訴哈森,不然哈森會擔心,會在做事的時候心不在焉,會容易露出破綻,會被人抓住鞭子。
阿依達娜說:“他們終歸是要吃飯的。隻要他們需要吃飯,就不會對我和奶奶動手。”
“你要當心。”哈森還是不放心。
“我會的。”阿依達娜說。
哈森道:“我已經打聽過了,當初來你們家踩點兒的那個挖金賊頭上有一搓白毛,我一直在想辦法找到他,到目前還沒有線索。你後麵如果遇到這個人,繞開點兒,不要讓他看到你和奶奶。”
阿依達娜點點頭,默默在心裡記下了哈森對此人的描述。
“就隻有一撮白毛嗎?沒有彆的什麼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知道得越詳細,就越容易找到這個人。
找他報仇,是阿依達娜最想做的事。
血債血償,是她目前唯一想達到的目的。
“他的牙齒上有很多黑點兒,像發黴的點兒,聽人說是蛀牙的牙菌斑感染導致的。”
“這裡眼線多,以後你少來這裡。”阿依達娜叮囑哈森。
她其實是怕哈森跑來找自己會暴露身份。
並且,她要走的複仇之路是複雜而血腥的,她不想拖累哈森。
哈森並不知道阿依達娜在盤算什麼,隻是說:“以後有機會了我就會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