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何江在心裡罵了一聲,脫掉摩托車手套,從兜裡掏出手機,準備再次打電話過去。
按開屏幕之後,光亮照耀著他的臉。
這是附近唯一的光暈,周圍都是黑燈瞎火的。
他伸出大拇指,按開屏幕,撥出電話。
沒到幾秒鐘,電話就通了。
隨即,一段【致愛麗絲】的古典音樂在耳邊響起。
何江一愣,猛然抬起頭來!
因為鈴聲來自他的背後……
他心裡一凜,急忙轉過頭去……
隨之,“嘭”的一聲……
一個男人出現在他的身後,高高揚起的斧頭,朝著他的腦袋砍了下來。
“啊!”淒厲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伴隨著古典的音樂聲。
鮮血從他的腦袋咕咕冒出,他倒在了摩托車上。
接著,一下,兩下,三下……
男人的手沒停,音樂也一直在響……
……
……
淮陽路116號嘉園小區,八棟的二樓。
此時,走廊上擠滿了民警。
田靜進去的時候,市區的現勘民警已經在室內架起了三站勘探燈。
“羅支隊。”
羅銳看見她來,微微點頭,然後把現場的情況講給她聽:“我們初步懷疑,這裡就是凶手分屍的場所,牆上粘有不少血漬,但到底是不是兩名被害者的血,現在還不清楚。”
田靜點點頭,她臉色疲憊,雙眼浮腫。
白天在市局上班,大半夜的還要出現場,她的年齡也在四十歲了,熬夜對中年婦女來說,確實很傷身體。
她一邊戴著乳膠手套,一邊講道:“對了,兩名被害者的家裡,我都已經去過了,雖然做dna鑒定需要一些時間,不過從她們家裡搜出的衣服,以及鞋子,經過鑒定,百分之九十能肯定,趙春麗和楊霞就是兩名被害女性。”
衣服尺寸可以印證身高,田光漢在垃圾山找到的腳掌,雖然已經腐爛,但是足跡的大小也符合兩名被害女性家裡的鞋子。
當然,一切都要以dna為準。
田靜隻是法醫,也不是現勘,根本不歸她管這事兒。
羅銳有些訝然,她沒有根據數據判斷,這有違科研人員的精神不是?
這時,田光漢走到他的身邊,低語道:“先前,田主任看見那孩子的屍體,當場就被嚇住了,我以為法醫不怕這個呢。”
林晨聽見這話,看向田靜走進了廚房去忙,她微微歎了一口氣,道:“田師姐雖然沒結過婚,也沒生過孩子,但看見那樣的場景,心理肯定也承受不住。”
田光漢瞥向她:“你說的是你自己吧?當時我看你快哭出來了。”
林晨白了他一眼:“切,沒心沒肺,你有孩子嗎?”
“我有啊,我有一個女兒。”田光漢收起戲謔的眼神,臉上出現嚴肅的表情:“這該死的凶手,太殘忍了,要是讓我抓著他,一定讓他去翻兩遍垃圾。”
這個時候,現勘正用棉簽提取牆上的血汙,除此之外,民警還在廚房的盥洗台裡提取到了血液樣本。
內裡貼著白色瓷磚的盥洗台,被擦拭的乾乾淨淨,但是下水管裡,卻是流淌過鮮血。
現勘民警講道:“這個小區早就停電斷水了,應該不是洗血手,從管道內壁血液的濃稠度來看,應該凶手分屍後,用容器接血,然後在這裡傾倒……”
這話把在場眾人都給震住了,田光漢咽下一口唾沫:“這……”
他說不出話來,林晨也是臉色衰煞白。
這時,又有現勘跑來報告。
“羅支隊,我們在廁所的地板上提取了尿漬,還有大量的糞便……以及五個15升的礦泉水瓶,但是瓶子上沒有發現指紋。”
羅銳點點頭,站在廚房裡,想象著當時的場麵。
總的來說,趙春麗和楊霞被叫到這裡來,下車之後,馬上就被凶手控製住,因為是兩個人,所以凶手不可能輕易得逞,應該是使用了凶器,威逼著兩名受害人進入這裡。
又或者是,直接擊倒兩名被害者,把她們拖了進來。
還有第三種可能,這兩個女人缺錢,凶手用金錢誘惑……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很小。
無論是哪種推測,凶手把兩名被害者帶進這間屋子,便開始痛下殺手。
這個廢棄的小區,沒有人居住,就算是被害者大喊大叫,也不會被人發現。
而且,分屍需要時間,把屍塊帶走也需要時間,起碼得兩三天的工夫,才能處理完畢。
如此判斷,凶手應該是一個年輕力壯,並且熟練使用角磨機的人。
小區裡沒電,角磨機的用電是從哪裡來的?
很明顯,角磨機使用的是儲電電池,這玩意在這個年代可不少見。
另外,分屍的話,凶手還得準備大量的透明膠帶,以及塑料膜和垃圾袋等等……
兩名被害者是在三月五號遇害,凶手在這期間肯定是多次進入這個小區。
這就是線索!
羅銳趕緊打電話給康柏林,把自己的推測詳細的講給他聽。
康柏林在電話裡道:“我已經聯係了交通隊,嘉園小區四周的監控正在調查,而且送兩名被害者到這裡的出租車司機也在調查,不過需要時間……另外,因為現在是淩晨時分,附近的居民都在睡覺,所以隻有等天亮了後,才能派民警去走訪。”
羅銳看了看接近五十平米的客廳,說道:“天亮之後,派人去附近的五金店,以及派人駐守這四周的垃圾桶,凶手用了大量的塑料膜,咱們要查找塑料膜的來源,以及凶手肯定會丟棄現場用的塑料膜。
我問過老田了,垃圾山並沒有發現這個東西,凶手或許把這些東西也丟在了某個垃圾桶裡,塑料膜的用量不少,興許是被某個拾荒人撿走了。”
“明白,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一夜無話,天亮之後,各種消息紛紛傳來。
先是嘉園小區兩公裡之外的某家五金店,老板證實在三月六號的晚上,他快要閉店時,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購買了一卷、五公斤重的塑料膜,另外還有三卷透明膠帶。
而且,對方在材質上很有要求,需要結實、不會滲水的那種。
老板問他用在哪裡,男人回答說,是用來鋪在屋頂,以防五六月份下雨時,屋頂漏水。
羅銳站在櫃台前,盯著老板:“這個人長什麼樣?”
老板沉吟了一陣,瞄著羅銳的身高比劃了一下:“我說不上來,但比你稍微矮一點,高高瘦瘦的,他當時戴著帽子,沒注意他的眼睛,不過他下巴有一條疤痕,鷹鉤鼻……”
說到這裡,老板一下子睜大眼睛:“對了,這個人左手是六指。”
“六指?”
“是,沒錯,他伸手拿到東西的時候,我瞧見的。”
羅銳看了看店裡的情況,抱著僥幸的心理問道:“你這家店為什麼不裝監控?”
老板一臉無奈的道:“警官,我做的是小本生意,裝那個玩意,幾百塊錢下不來,而且還要聯網,我不虧錢嗎我?”
羅銳點點頭,這個時候,除非是商場、或者是比較的大超市之類的,才會象征性的裝幾個監控。
這家五金店的麵積不大,裡麵的東西也不多,而且地處偏僻。
凶手選擇這裡,肯定也是為了避開監控。
羅銳正準備給康柏林打電話,對方卻馬上打了過來。
電話接通後,他馬上開口道:“羅銳,我們查到了線索。
第一,交通監控已經排查到一名可疑男子,多次出現在淮陽路的監控下麵,而且方向正是嘉園小區那邊,不過這個人戴著鴨舌帽,看不清他的臉,應該是有意避開監控的。
視頻已經發給楚陽的電腦上,你看一下。
第二,我們還查到凶手把分屍用的塑料膜扔在了三公裡外的垃圾桶裡,而且是在一家商場門前的垃圾桶。
他應該是有意這麼做的,因為商場的垃圾桶,是拾荒者重點關注的地方,時間是在三月八號的下午六點三十分!
僅僅過去十分鐘,這些塑料膜就被一個拾荒者撿走了。
我們正在尋找這名拾荒者……”
羅銳點頭,如此以來,已經找到了屍體,雖然沒找到頭顱,但是物證也有了,再抓獲凶手,找到行凶和分屍的工具,那麼物證齊全。
就算是凶手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把分屍現場處理的乾乾淨淨,但照樣留下了血漬,而且羅銳離開小區時,現勘盥洗台上找到了好幾枚指紋。
隻要指紋能匹配到凶手,那麼就坐實了凶手殺人後,分屍,死刑肯定跑不掉。
康柏林繼續在電話裡講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你們抓獲的那名皮條客……”
“範大偉?他怎麼了?”
“對,就是他,我們審訊了一夜,從他嘴裡撬出,和他一起組織賣銀行為的,還有一個人,名叫何江的。
他被逮捕前,就是和這個何江在一起的。
據範大偉聲稱,當時何江在昨天晚上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有客人同樣要了兩個小姐。”
聞言,羅銳的心臟停了好幾秒,隨後他趕緊問道:“這個家夥,我們抓捕他的時候,他為什麼沒講?”
康柏林在電話裡的語速很快:“他應該是被嚇壞了,腦子不清醒。我們已經打過何江這個電話,但是對方的電話已經關機。
至於那兩個小姐,範大偉也不知道她們的電話,他隻知道一個叫蘭蘭的女人。”
“蘭蘭?”
“應該是化名,不是真名。”
此時,羅銳的腦子飛速的運轉,女票客叫兩個女人,並不稀奇,三個四個都無所謂,但是最重要的是,這個何江現在下落不明。
找不到他,就不能確定這兩個女人是不是被同一個凶手給叫走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過去一夜了,她們已經遇到了危險,或者是遇害了,可能連皮條客何江都出事了。
康柏林在電話裡說道:“範大偉離開那家小賣部時,何江當時還繼續留在那裡,並且他還說,這兩個女人是坐出租車單獨去的,範大偉並不知道女票客給出的地址。”
“那家小賣部?”
“人民南路112號,小賣部門前放著兩張紅色的桌子,以及一張爛掉的台球桌。”
“這樣,老康,放下手裡所有的事情,馬上定位何江的手機信號,看他最後出現在了什麼地方?
另外,查找小賣部周圍的交通監控,看他去了哪裡。
最後把刑警支隊,不,通知特警隊和警犬,統統我找來!全部人員在小賣部前集合!”
康柏林在電話裡提醒道:“羅銳,何江做的是違法生意,見我們這幾天掃黃,所以聽見風聲,是不是躲在哪裡了?我們如此興師動眾,要是沒查出什麼來……”
羅銳馬上打斷他:“已經有兩個女人被害,而且她們還被凶手殘忍的分屍,到現在還沒找到她們的頭顱。
如果是激情殺人,或者利益牽連,凶手殺了人,怎麼會還變態的分屍,還把人大卸八塊?
老康,我們麵對的是一個窮凶極惡,心理扭曲的變態殺手,如果不早點抓住他,那兩個女人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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