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局,深夜十一點。
會議室裡窗簾緊閉,天花板上懸掛的投影儀,發出乳白色的光束,投射在大屏幕上。
此刻,除了刑事小組的人員在場之外,隻有李佩文的果安人員。
市局的高層領導,包括唐誌國、陸康明和支隊長和康柏林都躲得遠遠的。
這個案子太特殊了,以至於大家都覺得燙手。
羅銳坐在椅子裡,手裡轉動著圓珠筆,查看手裡的文件,沒有吱聲。
李佩文就坐在他的對麵,環抱著手臂,有些垂頭喪氣,她這一側坐著都是來自安全部門的行動人員。
氣氛似乎在僵持,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說話,刑事小組的人員互相望了望,彼此眼裡藏著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要說警務係統中,老百姓最常打交道的便是基層民警,不,民警那還是對有正式編製的稱呼,在大街上巡查的大多都是輔警。
而在這之上就是刑警隊,緝毒隊,特警隊等等,但在他們之上就得果安。
就算是在警務係統中混了十幾年的田光漢,都沒和這些人打過交道。
在他的想象中,這些人都是經過專業訓練,身手不凡,嗅覺靈敏,刑事小組的人都以為他們比自己這些人牛叉,然而,李佩文的人追了大半天,竟然讓槍手給跑了。
這就讓人感覺有些唏噓。
瞬間就打破了田光漢的幻想,他挺直了胸膛,聳了聳肩,覺得自己還挺行。
終於,李佩文清了清嗓子,首先開口道:“羅支隊,你就不說兩句?”
羅銳抬起頭,看向她:“李組長,市局和省廳對我的要求,刑事小組協助你們調查,一切以你們為主。
事到如今,先後已經死了好幾個人,被槍擊的嫌疑人蒙佳瑤還在醫院裡搶救,生死未卜,你們所了解比我更多,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聽從你的指揮。”
李佩文被懟了一下,她旁邊名叫車毅的壯漢,一拍桌子:“羅副支隊,你還要不要臉,你已經從我們部門騙走了不少援建,你什麼事情都不做,還要我們部門給你們市局維修大樓,建兩座實驗室!我告訴你啊,不要覺得我們果安好欺負!”
聞言,羅銳攤開兩隻手:“誰欺負你了?你們可以自己調查啊,何必找我?再說,援建市局的項目資金,從你兜裡掏了?挨著你抽華子了?”
“你不是耍無賴嗎?”
羅銳嘀咕著:“要是政策允許,我都想自己掏錢改善我們市局的環境和設備,誰稀罕你們援助了!?”
“你?!”
李佩文歎了一口氣,接話道:“彆吵了,案子要緊。”
她看向羅銳:“我明白了羅支隊的意思,在你們還不了解案情的情況下,確實很難配合我們調查。”
說著,她站起身,向自己的下屬石頭道:“石頭,把電腦裡的資料投在大屏幕上。”
石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羅銳後,點頭:“好。”
隨即,李佩文站在大屏幕前,手裡拿著一支激光筆。
這是要說案子了,刑事小組的人員都打起了精神。
蔡曉靜、楚陽、林晨立即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田光漢、楊波和蘇明遠也都拿出了書寫用的筆記本。
羅銳移開椅子,麵向大屏幕。
此時,畫麵上出現邱明傑的照片、以及身份信息。
姓名:邱明傑。
年齡:59歲。
職業:臨江市科學研究院的教授,兼辦公室主任,以及西南航天局的科學顧問。
李佩文沉吟片刻,道:“三月十九號早上八點,邱明傑在會寧市的家中遇害,他的工作單位雖然是在臨江市,但他在會寧市有一套三居室。
案發時,會寧市市局接到報案,趕到了現場後,他們搜出了邱明傑的身份證件,知道事關重大後,會寧市局馬上就通知了高平分局,韓棟帶人前往。
他們還從床下的旅行包裡搜到了大量的美金和港幣……”
此時,這些數額巨大的現金都鋪在床鋪上,紅紅綠綠的,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狗日的,這都是黑心錢啊!”田光漢嘀咕著:“起碼不下千萬。”
李佩文瞪了他一眼,但並沒說具體多少錢。
照片繼續輪換,畫麵上是邱明傑遇害的現場,一共六張照片,鋪在大屏幕上。
李佩文手裡的激光筆的綠色光束,點在第一張照片上:“大家可以看見,邱明傑死在家中的玄關處,仰麵倒地……”
“這是第二張照片,是我們近距離拍攝的。大家可以看見,邱明傑額頭中了一槍,直接貫穿他的腦袋,子彈的碎片已經取了出來,而且已經完成彈道測試,槍手所使用的槍械,和張繼春在橋上遇害時,兩名歹徒所使用的來自同一把,瓦爾特99……”
話說到這裡,羅銳舉起手來,問道:“李組長,請你講一講邱明傑遇害的原因。”
“對不起,這個我不能和你們說的太清楚,你們隻要知道邱明傑手裡握有事關重大項目的實驗數據。
他是在三天前從西南方向回來的,在這三天裡,他一直沒回臨江市,而是隻身一人躲在會寧市的住宅裡。”
羅銳點點頭:“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測,邱明傑竊取實驗數據後,他知道危險,所以一直躲在會寧市,並沒有打算把這個東西交給和自己對接的人?”
李佩文搖頭:“不是這樣的,這個實驗數據事關重大,邱明傑知道自己一旦暴露,不是坐牢那麼簡單,我們的推測是,他這三天時間裡,應該是和自己對接的人談判……”
她用激光筆指著第三張照片,這是三本護照,以及三張身份證。
“邱明傑為自己辦理了兩張假身份和護照,這些東西都是他隨身攜帶的,我們推測他應該是想要完成交易後,馬上逃出國。
邱明傑遇害當時,槍手闖進他的家裡翻動過。
邱明傑的家人已經控製了起來,據他的家人供述,邱明傑出差時,隨身攜帶了一台筆記本電腦,以及兩部手機,一部手機辦理的是黑卡,另外一張手機卡是實名辦理。
這三樣東西都沒見了,不過我們調取了用他身份證辦理的那張手機卡的通訊記錄,發現這個號碼在這段時間裡,聯係最多的就是張繼春,以及蒙佳瑤。”
羅銳:“這三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據我們所掌握的信息,邱明傑和張繼春是大學同學關係,兩個人的研究領域雖然不一樣,但同在一個城市工作,所以兩個人經常聚會。
至於蒙佳瑤,她是臨江師範學院的學生,後來成為張繼春的研究生,後來去日苯公派留學過幾年。
我們今天從情報部發來的消息,這個蒙佳瑤回國後,一直遊走在學術研究領域,而且和各行業的教授接觸頗深……”
田光漢反感她一本正經的講述,大聲道了一句:“不就是被小日子發展成了狗入的間d嗎,讓她接觸邱明傑這樣的老教授,以色you和金錢的攻勢,腐蝕這些蛀蟲。”
李佩文拿眼瞪他。
“不是,我又沒說錯,你瞪我乾什麼?李組長,分析案件啊,千萬不要文縐縐,一板一眼的。
你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們,調查到了什麼,現在咱們怎麼抓人才是對的。
我們幾十個人聚集在這裡,大眼瞪小眼,我都為你感到著急。”
李佩文抱著雙臂,冷眼瞧著他:“哦,田警官有什麼想法?”
田光漢看向羅銳,見後者點頭後,他咳嗽一聲,開口道:“今天的槍擊現場,雖然我沒在,但回來後,我也看過酒店和小區裡的監控,這明顯是兩夥人。
邱明傑是開門後,馬上被射殺,槍手尋找實驗數據,但並沒有動家中的大量現金和護照,所以他們並不怕你們果安查出邱明傑的身份。
怎麼看,槍手都不是邱明傑為之服務的對象,不然屍體和現金肯定會處理掉,讓你們難以追查。
而且從大橋的監控視頻裡,這兩名槍手威逼張繼春,而且雙方在對峙中,他跳下大橋。
那麼張繼春去會寧市,肯定是見了邱明傑,兩名歹徒懷疑邱明傑把實驗數據交給了他。
那麼今天射殺蒙佳源的兩個槍手,從監控視頻裡可以看出,不是之前的兩名歹徒,那麼殺蒙佳瑤的原因是什麼?”
李佩文挑了挑眉:“哦,原因是什麼?”
田光漢笑道:“我怎麼知道?”
“你?!”
此時,羅銳道:“如果真有兩夥人,那麼就是為了搶奪實驗數據,這也可以解釋邱明傑為什麼沒有馬上把東西交出去,他在待價而沽,看去哪個國家比較劃算。
如果依我的猜測,射殺蒙佳瑤的兩個槍手,應該是她、以及邱明傑一夥的,邱明傑已死,而且他間d的身份已經被我們警方掌握。
那麼,發展邱明傑成為間d的人要是被我們抓捕,那對這些人就會有暴露的風險,所以他們才會以身犯險,不惜代價射殺蒙佳瑤。
不過,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想,分析來分析去,對案情沒有多少幫助,現在最重要的是抓到人,這才是重中之重,找出邱明傑所竊取的實驗數據。”
一說到這兒,李佩文臉就紅了,今天的抓捕行動失敗,她有難辭其咎的責任。
要是抓到人,現在就不是一頓抓瞎的分析案情。
羅銳沒留意她的表情,而是看向自己的隊員。
林晨動了動身體,道:“經偵支隊剛反饋了消息過來,他們已經調查過張繼春和他家人的銀行賬戶,以及所有房產,張繼春沒有大額現金儲存,也沒有和陌生賬戶有資金往來,家中也沒有大量的現金和外幣。
而且,張繼春的風評很好,他所寫的文章也很正派,並沒有出現偏向性。”
蔡曉靜接話道:“我也搜集到了轄區民警在小區裡采集的筆錄,雖然蒙佳瑤住的是張繼春的房產,但兩個人似乎是清白的,並沒有發生關係,賓館和酒店也沒查到他們入住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