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棟心情立馬好了很多,看樣子,自己這個刑警大隊長搞不定法醫人員的脾氣,這羅銳也照樣如此。
此時,羅銳問道:“說說吧,裡麵現在是什麼情況?”
韓棟收斂心神,回答:“我也是剛來,現在隻知道裡麵死了五個人,其中有兩口子是這家磚廠的老板和老板娘,還有一個年輕女孩,是這兩人的女兒,正在讀初中。
還有兩名被害者為一男一女,男的是磚廠的工人,女的是磚廠請的做飯阿姨,這兩個人也是兩口子。”
聽見這個,羅銳眉頭緊皺:“一個活口都沒留?”
韓棟搖頭:“目前還不清楚。”
“報警的人是誰?”
“磚廠的三名工人。”
“人在哪兒?”
韓棟指著大門外:“我手下的人已經把他們控製起來了。”
羅銳轉頭看向田光漢:“老田,帶人去給這個人做筆錄,分開問,然後交叉比對他們的筆錄,看能不能發現對不上的。
給你一個小時,我要看到他們完整的筆錄。”
“是!”田光漢答應一聲,叫楚陽、方永輝等一起出去。
韓棟這時問道:“羅副支,您是懷疑這三個報警的工人?”
“按照程序而已,我沒懷疑誰。”
“是,是。”韓棟點頭,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做刑警都是這樣,懷疑一切可疑的人。某人遇害,首先被盯上的就是被害者的家裡人。
要不然,韓棟先前也不會說“控製”二字。
時間緩慢過去,羅銳也沒閒著,在廠房的其他地方查看了一圈。
除了前邊的住宅,後麵都是大片空地,挨著圍牆堆滿了磚頭,因為這幾個月雨水多,所以露天都拉著防雨布。
地麵上,都是碎磚頭,坑坑窪窪的。
一台運磚的紅色東風貨車,停在後麵廠房的位置,除此之外,旁邊還有一輛銀白色的本田車,以及一輛三輪車。
廠房裡,也全都碼著磚頭,頂棚上懸掛著一個招牌,上麵寫著裝卸區,看樣子,這裡就是出貨的地方。
韓棟跟在羅銳的身邊,有點虛心學習的樣子。
不多時,兩個穿著製服的民警跑來。
韓棟趕緊停住腳步,為首的民警招呼道:“韓隊。”
“老張,查清楚了嗎?”
老張點頭,望向羅銳,他還沒開口,韓棟連忙給他介紹:“這是市局的羅副支。”
“我知道,我們以前帶著羅副支隊掃過黃。”老張嘿嘿一笑。
羅銳臉一下就黑了,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老張繼續道:“顧大勇顧所以前是我老領導。”
羅銳心裡明了,眼前這位已經是鳳祥派出所的副所,這幾年,他應該是被調職到高平分局的轄區。
韓棟岔開話題:“老張,彆磨磨唧唧的,查到什麼,趕緊講。”
“行。”老張把手裡的資料遞給他:“這家磚廠的老板叫辛萬春,他老婆叫鄒芳,兩個人都是臨江市人,這家磚廠經營很多年了。
戶籍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對兒女,女兒叫辛小菊,正在市一中上初二,兒子叫辛鑫,2000年出生,今年九歲……”
說到這裡,羅銳馬上叫停:“你說辛萬春有一對兒女?”
聞言,老張趕緊核對戶籍信息,他點頭:“是啊,沒錯,這上麵都寫著呢。”
韓棟道:“羅副支,這有什麼問……”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意識到了問題。
現下的情況不明,案件模糊,法醫、現勘、民警排查等悉數登場,互相之間並沒時間交流,以至於形成了信息閉塞的情況。
這也是為什麼刑偵電視劇裡演的,帶隊的刑警不管三七二十一,比法醫還早進入案發現場,時間是珍貴的,破案難度是有的。
不掌握案件全貌,很難找出關鍵線索,錯過偵破的黃金時間,那就糟了。
說著,羅銳趕緊向案發現場跑去,韓棟也立馬跟上。
剛進門,他就看見客廳裡躺著的兩具屍體,現勘和法醫正踩在板橋上,仔細地檢查被害人的死亡的情況,以及搜索現場的指紋、毛發等物證信息。
田靜看見羅銳後,皺著眉頭:“我們還忙完,能不能一會兒再進來?”
羅銳不像先前那樣客氣,語氣急躁的問道:“有沒有一個男孩子的屍體?”
一聽這話,田靜就知道事關重大,羅銳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問。
她站起身,立即回話:“客廳裡是兩具成年男性的屍體,廚房有一名中年女性屍體……”
隨後,她指著樓上:“我剛看了,樓上的臥室裡,也有兩具女性的屍體,但沒男孩的屍體!”
羅銳咽下一口唾沫,準備登上樓梯。
田靜馬上提醒:“你小心一點,樓道和二樓都還沒勘察,彆汙染了現場。”
這種惡劣現場,多人慘死,一分一毫的物證信息都是至關重要的,要是錯過了一點點蛛絲馬跡,可能就會影響對案子的判斷。
羅銳趕緊從現勘手裡要了腳套和手套,穿戴後,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往樓上走去。
這棟樓一共三層,都是紅磚搭建的,一樓的麵積很大,也很隨意,牆麵都是水泥塗抹,並沒有裝修。
但二樓的情況卻不同,乳白色牆壁,木地板,家具沙發等齊全,這應該就是老板辛萬春一家人所住的樓層。
剛上樓,羅銳就聞見這裡的血腥味比一樓還濃。
他不禁咽下一口唾沫,向左側敞開的臥室房門走去。
門虛掩著,門把手已經被破壞掉了,地麵掉著金屬把手。
羅銳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房門,隻見一個女人躺在地板上,上身什麼也沒穿。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年輕女孩躺在床上,腦袋靠著床沿,她照樣是什麼也沒穿。
黑色的、如同瀑布的頭發,傾瀉而下,發絲觸在地板上。
兩個人都被鮮血包裹,鮮血像是油漆般,凝固在原木地板上。
這個臥室裡的床是上下床,在二層床鋪的牆麵貼著兩張明星海報。
“真是畜生啊!”
羅銳背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他急忙轉過頭,發現是韓棟。
他歎了一口氣,把剛從老張手裡拿的戶籍資料遞給羅銳。
“死在臥室裡的是母女倆,辛萬春的老婆和女兒。”
羅銳接過後,隻是稍稍瞥了一眼她們的照片,然後翻到最後一頁,名叫辛鑫的那個男孩子。
“要我說,凶手肯定不止一個人,敢一下殺這麼多人,膽子太大了!”
羅銳抬起頭,盯著他:“韓隊,有心情在這兒推測,還不如趕緊召集人手,把這個孩子找到。”
“好的,我馬上去!”韓棟悻悻然,答應一聲,快速地跑下樓。
羅銳回過神,小心翼翼的走進臥室。
中年女人是這家磚廠的老板娘,戶籍上的照片和死者能對應上,名叫鄒芳,四十來歲。
雖然上衣被脫掉了,但下身的衣物還在,應該是被凶手侵犯,並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侵害。
她的下身穿著睡褲,但上身的睡衣不見了。
她背部有一條慘烈的傷口,傷口長約十五公分,上重下輕,推測為凶手從她身後,用刀具揮砍造成的。
除此之外,她的致命傷在後腦勺上,半邊腦袋都差點被削掉了。
她倒下的地方,離床兩步的距離,雙手往前,左腿彎曲,似乎在臨死前,向前爬行。
而在床上,她的女兒,名叫辛小菊的女孩,死狀更加慘烈。
她不著寸縷,脖子有一道很深的劃痕,皮肉翻卷,鮮血已經流儘了。
鮮血是順著她的頭發往下淌,然後流在木地板上,以至於地板上的血漬形成一大片血泊。
那血,就像盛開的紅蓮,向四周蔓延。
羅銳閉著眼睛,隻覺得腦袋一陣暈眩。
母親發現歹徒闖入,她跑進孩子的房間,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但這時,凶手跑上樓,破壞門把手,當即就向母親的背後砍了一刀。
而後,凶手對她進行侵犯,她寧死不從。
這時,躲在房間的女兒大聲呼救,凶手丟掉母親,對女兒進行殘害。
作為母親的鄒芳,眼睜睜地看著……
她在巨大的痛楚中,在地板上爬行,想要救下女兒……
凶手完事後,抹掉辛小菊的脖子,臨走時,再用作案工具向鄒芳的後腦勺砍去。
凶手殘忍至極,到底是一人作案,還是多人作案?!
還有,案發當時,小男孩在哪裡?
難道被凶手帶走了?
不,不可能!
羅銳猛地睜開眼,這間臥室是雙人床,二層床鋪貼著動漫海報。
羅銳心中一凜,向鄒芳的伸手的方向看去……
她的眼睛依舊睜開,死死地盯著床鋪下麵。
羅銳咽下一口唾沫,他單膝跪地,向床下麵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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