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遮掩,用手捂著臉,但捂不住。我也想擦,卻擦不淨。
它就跟那小學生作文裡寫的,那斷線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見縫插針地從指縫裡往出流。
我控製不住。
“怎麼了?”梁墨冬肯定很茫然,他拿來紙巾幫我擦臉,語氣裡更是加了幾分小心翼翼,“怎麼突然哭了?”
他還問:“是不是剛剛那女的說什麼了?還是其實哪兒受傷了?”
我搖頭,不想說話,但他不放過我,說:“彆怕,以後你絕不會再碰見她了,她說得那些東西也不用在意,我都有安排……”
我搖了搖頭:“你彆瞎推理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繼續說什麼。
我承認這一刻我完全被情緒控製了,失去了理智:“彆總是瞎推理,想那麼多乾什麼?這麼會想,怎麼不想我就是騙你的……”
“……”
“又不是第一次騙你了,聽聽就過不行嗎?這麼大個人了,怎麼一點兒分辨力也沒有?”
“……”
“也不想想你媽媽,她在天上看著你,看著你為了討好個女人就拿刀子割自己,她生你是為了讓你這樣的嗎?”
“沒關係。”他擦著我的臉,忽然出了聲,“她會理解的。”
而後又抱緊了我:“彆擔心,我媽媽要是真看著,絕對會很喜歡你的。”
這像話嗎……
可他抱得太緊,我說不出話。
不,其實我本來也說不出什麼了。
他沒錯,錯在我。
是我不停地騙他,不停地……謊言多到連我自己都圓不上、記不住。
我騙得他傷心、失望、心痛……費錢費力,得病住院。
還騙得他以為他必須得娶我,騙得他覺得必須要靠自殘才能娶我。
拖著傷,拖著病,還要給自己兩刀。
他有什麼錯呢?他隻是想娶我,又不是要害我。
我愛的人,他英俊、溫柔、紳士又富有。他隻是想跟他愛的……一個混蛋的、貧窮的、愚蠢的姑娘結幾個月婚,滿足一下兒時的願望,他有什麼錯呢?
我不知自己能說什麼,隻能說:“彆再這搞這種事兒了,我一點兒也不感動。”
他沒說話。
“我不是被你感動才答應的,我隻是怕你發癲捅我,我以為你吸大了。”我說,“現在我也不感動,就是覺得你很蠢,隨便撒兩個小謊就把你騙得團團轉。”
梁墨冬依舊沉默,隻是頭動了動,輕輕吻我的脖子。
我撐開他,看著他的眼睛。
“聽懂了嗎?”我說,“彆再乾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聽懂了。”他撫著我的臉,目光望著我,溫柔的,憐愛的,似乎還有彆的什麼。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聽到他說,“玫瑰,我都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