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若是他來遲一步,溫婉便會淪為第二個綠萍。
趙恒的心狠狠抽痛,痛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你打我罵我…但彆生我的氣,好嗎?”
溫婉那蒼白的臉上浮起虛弱的笑意,“我沒事。一切安好。”
一般小姑娘遭遇此事或許方寸大亂,但她畢竟三十歲的芯子,又曾曆經生死,害怕隻是一時,更多的是擔心趙恒牽扯命案。
她不放心,思來想去,沒忍住發問:“他呢?”
趙恒眼底泛起赤紅,聲音也涼了一分,“放心,他死透了。”
溫婉當然知道元敬死透了!
她關心的是…趙恒有沒有打掃乾淨現場!元敬這種垃圾,死不足惜,可萬不能牽連她溫家!
不過溫婉隨後又轉念一想,趙恒並非心無成算之人,他做事穩妥,既動手做了,便不會叫人抓住把柄。
趙恒的手拂過溫婉的臉頰,落在她高高腫起的地方,氣息重了一分,看著那人顫動不安的眸子,他和她前額相抵,“彆怕。”
“若有孽債,我一人來背。”
男人的聲音帶著攝人的寒涼,“更何況元敬那種螻蟻…若他敢來索命,我便再殺他一次!”
溫婉輕輕靠在他的肩頭,感受著他火熱的胸膛,一晚上的掙紮和疲累,仿佛在此刻慢慢淡去。
在這異世裡,她如浮萍一般飄飄蕩蕩,此刻卻在趙恒的臂彎裡靠岸。
她伸手,動作輕柔的取下趙恒臉上那打濕的麵具,他那張乾乾淨淨的臉便如赤子般袒露在溫婉麵前。
趙恒臉上的印記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溫婉盯著這張臉,心裡升起詭異的不安。
這樣的不安…甚至比今夜遇見元敬還要強烈。
“我並不害怕。”女子聲音沙沙的,外麵下著細雨,她像是一隻被雨水打濕的小貓兒,乖巧的躺在他懷裡。
“我隻是…沒見過那樣血腥的場麵,一時有些不適應罷了。”
“元敬…死有餘辜。”
“這不叫孽債。這叫因果循環。他既要殺我,便要做好被我殺的準備。”
她伸出雙手,摟住元敬的脖子,視線低垂,略一蹙眉,一聲壓低的驚呼:“你的手…”
她抓起他的右手,虎口處被刀劍劃開一條縫,皮肉外翻,分外猙獰。
這是他先前為她擋住元敬那一刀留下的!
溫婉將他按著坐下,隨後打開藥箱,大陳朝沒有蒸餾酒,溫婉隻能用自家釀的酒給他傷口消毒。
“彆動。我自己來。”趙恒單手將她一把摟起,放在自己大腿上,溫婉擦洗過身子,又換了一身乾淨衣裳,聞著有秋雨的澀涼,還有一絲皂角的淡雅香氣。
男人單手將她圈在大腿上,頭枕在她後背,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氣味。
隨後用另一隻手擰開藥瓶,乾脆利落的給自己傷口上藥。
見溫婉目光擔憂,趙恒一笑,“娘子莫擔心,我皮糙肉厚,一點也不疼。倒是你——”
他的手指殘留著藥膏,輕柔的塗抹上她的臉,在她的臉上畫圈推開,溫婉隻覺得臉上涼沁沁的。
見趙恒目光陰沉,溫婉便笑道:“夫君放心,今晚我定能睡個好覺。”
這一夜,夫妻倆抵足而眠。
外麵雨聲滴滴答答,溫婉在趙恒懷裡,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