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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中原。
蠻族、雍人。
或許在普通凡俗看來,這前後二者皆是涇渭分明。
可在顏術這樣的存在眼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想當初就連生他養他的部族覆滅時,他也懶得去管,更遑論如今這八竿子也打不著的烏丸部了。
冷漠?無情?
天地不仁,尚以萬物為芻狗。
又有誰去質疑過天地的無情?
“不過看在那女子讓本侯還算滿意的麵子上,本侯就不與他計較了。”
日升月落、歲月蹉跎。
“若是尊駕覺得此次前來,助本侯一臂之力,是對本侯的恩德,那就請回吧。”
合著你剛剛那些話,還不算難聽?
再次拍拍手掌,喝道。
他隱隱感覺到從進入這侯府……唔,不!是從出現這冠軍城開始,他這個堂堂八境天人,就一直被這個年輕得可怕的後輩,三言兩語牽著鼻子走。
隻是見韓紹似乎有給自己遞台階的樣子,顏術心中莫名一鬆。
“對了,那薑家女郎你也不要委屈了。”
對於顏術而言,這一千餘載的漫長歲月,他見證過太多凡俗的從生到死了,也見證過太多草原勢力的興盛衰亡。
正猶豫著該怎麼開口,打破眼下這尷尬局麵的時候,卻見韓紹繼續道。
韓紹哈哈一笑,順勢推開懷中美人。
沒有去管韓紹口中的‘時機’是什麼時候,公孫老祖想了想,卻是忽然道了一句。
“罷了,看在尊駕遠來是客的份上,有些難聽的話,本侯就不說了。”
老夫堂堂八境天人、合道存在,竟然被一個剛剛踏足上三境的七境真仙,用這般語氣、眼神羞辱。
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韓紹這廝的底氣何在了。
“李文靜那廝……不簡單!”
而是順著公孫老祖的目光,望向北方,心中忽然莫名湧起一陣有些不安。
一切塵埃落定。
不信也得信。
那是一種看待異類、甚至是下等存在的鄙夷!
簡直是豈有此理!
很容易就將自己活成了廟宇裡的泥胎神像,又或者說求道路上的一塊頑石。
堂堂一尊八境天人,主動上門助他一臂之力,他不感激涕零、引為恩德也就算了。
“不求,又如何?”
“八境天人當麵,你就不怕玩砸了?”
如果這廝當真得寸進尺,他寧願被大巫責罵,也要直接拂袖離去。
見韓紹一語點破其中的關鍵,顏術終於詞窮,訥訥半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可要是龍族當真在走到台麵上,且不說三大聖地容不容得這些孽畜放肆。
此時的公孫老祖神色複雜地瞥了韓紹一眼,心中實在是說不上愉快。
想想前世的男女之間,論體力、論財力,有幾個男人會不如女人?
可事實上呢?
有多少男人,在那些明明處處不如他們的女人,活得尚且不如一條狗?
韓紹聞言,沒有接話。
見韓紹雖然在笑,可語氣卻是鄭重其事,公孫老祖算是舒了一口氣。
韓紹搖頭,笑道。
“本侯軍伍出身!而軍中自然不似你們山野之人散漫、逍遙!”
下一刻,一道蒼老的身影抬步從虛空中走出。
假父也是父。
看著那道髡發蠻服的身影帶著滿肚子委屈匆匆消失在麵前,一旁的公孫老祖麵色古怪地看著韓紹。
“非是本侯不願接納大巫的善意,乃尊駕不願耳!”
所以他生氣,不是氣韓紹這廝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不信任。
單說聖山一脈,也不可能坐視他們在自己家門口耀武揚威。
並沒有說要讓他當真成為什麼臂助!
可韓紹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大手一揮便斷然道。
讓他一介凡俗沾染了,他還委屈上了?
簡直是不可理喻!
“你可明白?”
他才不管顏術最後一句的咬牙切齒呢!
隻要他答應下來,目的達到了就行。
有遼東公孫這尊擎天玉柱在,確實算不上什麼實質性的威脅。
彆逗了!
開玩笑!
嗬嗬!未免也太過暴殄天物!
顏術聞言,差點被氣笑了。
在背後搞些小動作可以。
韓紹又似笑非笑地瞥了公孫老祖一眼。
公孫老祖本沒想這麼早在韓紹麵前點破李文靜那廝的來曆,可無奈現在聖山那老不死的已經下場了。
韓紹聞言一愣,隨後失笑。
……
顏術回味了一番韓紹的話,忽然明白過來,這廝是要讓自己這個堂堂八境天人,唯他的命令是從?
他在威脅老夫?
不過很快他便懶得再想了,通曉一切固然有利於縱覽全局,可也容易分散心思。
而是再次作死道。
這跟麵子不麵子無關。
韓紹麵無表情。
隻是就在他張口想要拒絕的時候,韓紹卻是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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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尊駕受不了這個委屈,那便是算了,打道回府便是!”
韓紹搖頭。
正是多年未曾踏出遼東半步的公孫老祖。
這怎麼可能?
公孫老祖神色複雜地看著對麵這個後輩,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說些什麼好。
“回去之後,順便告訴你們大巫,去年大巫送給本侯的那場‘意外’,本侯很不高興。”
被逐出門牆的七十二賢,還是七十二賢。
“龍族?”
讓人有種恨不得打爛這張臉的衝動。
怎麼就成了自己上杆子求他?
“可他背後還有……”
至少不是……非他不可。
而是氣這廝說這話的語氣,以及看自己的眼神!
“正妻?”
所謂翻臉如翻書,不外如是。
“既是神女,大巫如何舍得讓她侍奉本侯?”
顏術心中憋屈至極。
說著,沒去管顏術越發黑沉的臉色,忽然收斂了笑意。
“大巫讓尊駕下山,成為本侯臂助,這般善意,本侯非草木,自然是感受到了。”
顏術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惱怒到了極點。
聖山神女,侍奉神明的存在。
他……也需要平衡一下。
韓紹麵色肅然,語調不容置疑道。
“老祖這是吃味了?”
“於本侯而言,你們甚至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隻能算是憑添煩惱,伱可明白?”
公孫老祖聞言,扭頭看了他一陣。
說著,韓紹冷笑一聲,輕拍手掌。
“老祖無需顧慮,隻要時機一至,韓某必在第一時間迎娶木蘭過門。”
連帶著看向對麵顏術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惱怒與憤恨。
“來人!還不快快與本侯貴客奉茶?”
而他這副自認掩藏得極好的微妙表情變化,如何能逃過韓紹的眼神?
心中哂笑一聲,韓紹麵無表情地陳述道。
已經贏過一次的賭徒,是不會輕易離開牌桌的。
就算道心再是堅固、涵養再好,也忍不了!
饒是顏術心性再是強大,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下,甚至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