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老祖聞言冷笑。
“不知丞相可曾試出了什麼?”
上官鼎麵上含笑,一臉感歎。
“眼光獨到!氣度十足!此等後輩,當世無有!千古無二!”
誰也沒想到前一刻惱怒不已的上官鼎,這一轉眼間,竟給了韓紹這般近乎於捧殺的評價。
趙家老祖微微蹙眉。
公孫郢也是眼神探究地看著上官鼎,似乎想從神色變化中,看出此獠的心思。
卻沒想到作為當事人的韓紹,竟然當仁不讓地道。
“韓某謝過丞相讚譽!”
不再繼續自稱本侯,而是韓某自居。
勉強算是回應了上官鼎口中的那聲‘後輩’。
如此知情知趣的反應,讓上官鼎微微錯愕的同時,越發對此人看重了幾分。
是的!
看重!
如果說初聽【韓紹】此名的時候,上官鼎還心有不屑。
隻覺得這種驟然顯貴的暴發戶,大抵逃不了‘其興也勃焉,亡也忽焉’的宿命。
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在與烏丸蠻族的戰事中。
可沒想到一段時日之後,這廝竟不聲不響地一舉破入了七境真仙之境!
直到此刻,上官鼎才稍稍拿正眼看了他幾分。
可也僅此而已了。
隻是今日之後,上官鼎對這小兒輩的看法卻是徹底變了!
區區七境真仙的修為,在他這個九境絕巔的巔峰強者麵前,不足為憑。
真正讓他看重的是這小兒輩身上的治世之才!
剛剛韓紹那一番理論,雖然隻是誇誇其談,且從來沒有實踐的印證。
可是以上官鼎身處相位、理政多年的眼光來看,這一套邏輯完整的理論,明顯大有可為!
所以在心中念頭一陣倏忽轉過之後,上官鼎忽然出乎所有人預料地問了一句。
“你可願卸下甲胄,隨本相回京為官?”
說著,目光直視韓紹,難得帶著幾分真誠道。
“當然,若是你初入神都便驟登高位,難免有人說三道四。”
“本相暫先予你侍中一職,過渡一二。”
“來日,等尋到機會,就算是三公九卿之位,也是唾手可得!”
這話出口。
這間秘境之中的簡陋屋舍,氣氛陡然一靜。
公孫老祖甚至下意識將手中的茶盞捏成了碎末。
侍中!
這個官職原先隻是個毫無存在感的微末小官。
無非是離帝君近一些罷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官職的性質便漸漸的變了。
雖然明麵上的地位依舊有限,可權責卻是極大。
因為它能參與國策的製定與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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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官職,就算是那些頂尖世族高門的子弟,也是打破了頭想要謀奪。
想到這裡,公孫老祖心中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畢竟與在這幽州苦寒之地苦熬相比,一步踏入大雍權力的最中心、坐享那神都無邊繁華,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他公孫郢曾經許諾的‘執兵者’,都顯得有些寒酸。
至於說韓某人身上的‘天命’?
嗬,誰說一定要‘執兵’,才能成就天命?
身處神都腹心,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一樣能夠成就天命!
可這樣一來,還有他們兵家什麼事?
又跟他公孫一族有多大關係?
公孫郢心中急切,可麵上還是努力維持住了平靜。
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韓紹,沒有出聲。
可在場幾人又有哪一個不是人精?
他這份勉強壓製的焦灼,又怎麼可能逃過幾人的眼睛?
不過趙家老祖倒是沒有表現什麼異樣的神色。
公孫郢這個公孫一族的當世老祖怎麼想的,他自然清楚。
而侍中這個官職的含金量,他同樣也很清楚。
隻是這跟他江南趙氏、乃至儒家古修一脈,又有什麼關係?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至於說在這過程中,作為江南趙氏姻親的公孫一族是不是還在車上,其實在趙家老祖心中也不過隻是細枝末節罷了。
而上官鼎在說完這話後,瞥了一眼故作平靜的公孫老祖,心中失笑。
這世上的很多事情,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與自己手中的籌碼相比,如今早已沒落的公孫一族,乃至整個兵家,又算得了什麼?
既然已經知曉這小兒輩是個人才,不伸手去搶。
實在不是他上官鼎的行事風格。
所以沒等韓紹開口說話,上官鼎便再次押上了一枚籌碼。
“對了,據本相所知,紹哥兒尚未娶親?”
說著,上官鼎大手一揮。
“大丈夫生於世間,無家何以立業?”
“這樣吧,本相膝下尚有一嫡女雲英未嫁,品德賢良、姿容淑麗!修為也已經踏足第六境!”
“待紹哥兒來日踏足神都,便與你為妻,如何?”
公孫氏那女子有跟姬氏的瓜葛在,暫時怕是成不了婚。
可他上官家卻沒有這個顧忌。
這話出口。
剛剛還能維持冷靜的公孫郢瞬間炸了。
“上官鼎!伱無恥!”
在公孫郢看來,就算韓紹最終選擇舍下這幽州基業,前往神都。
可隻要跟公孫辛夷成婚,那公孫一族依舊是韓氏外戚。
而現在上官鼎這話出口,明顯已經不是伸手搶飯了!
這是要連鍋一起端走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隻是麵對公孫郢這副要掀桌子乾上一架的架勢,上官鼎反倒是雲淡風輕起來。
“氣大傷身,老太尉息怒。”
“紹哥兒這等世間難尋的英才,當有更廣闊的天地施展才華才是!”
“跟你這老朽之人窩居於這幽州方寸之地,實在是太過暴殄天物。”
“本相也是憐惜其才,不忍其埋沒於沙塵瓦礫,這才出此下策,還請老太尉原諒則個!”
要論說話陰損,這位大雍丞相同樣是不遑多讓。
一番話說下來,頓時將公孫郢多年的養氣功夫破了個七七八八。
霎時間,這頭隱藏許久的塚中之虎,終於現出幾分曾經的遼東猛虎之態。
“上官鼎!你當真以為老夫年邁可欺?”
說話間,無數兵家戰魂從墳塚中踏出,肅殺之氣彌漫。
或許這就是這方世界的真正底色。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同理,身懷一身移山倒海的恐怖修為,再多的言語,都抵不過手上真章!
一言不合就開乾,才是世間真理。
隻是就在這時,作為這‘二老爭一少’的當事人,韓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老祖稍安勿躁。”
“丞相遠來是客,彆傷了和氣。”
他在幫著上官鼎這狗賊說話?
聽到韓紹這話,公孫郢身形一僵,麵上儘是難以置信之色。
除此之外,還有一片真心喂了狗的落寞之感。
而一旁的上官鼎自然是哈哈大笑。
隻是這份笑容下一刻,便驟然卡殼。
“承蒙丞相厚愛,隻可惜紹年少才薄,胸無大誌,隻想流連鄉土。”
“故而隻能辜負丞相了。”
韓紹語調輕緩,卻又堅決無比。
上官鼎勉強合上了大笑的嘴,麵色陰沉地看著韓紹。
“給本相一個理由。”
“本相要聽實話!”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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