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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蕭氏後繼有人了……”
一名鎮遼老將語氣唏噓地輕聲感慨道。
身邊其他幾人聞言,深以為然地默默頷首。
在這之間,幾人連同那名老將彼此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悄然傳音道。
“你我當護著一些。”
“善。”
“善。”
幽州文脈不昌,世族高門大多以將門為主。
而與文脈提倡的百花齊放不同,將門武人更喜歡抱團。
這也跟軍伍的特殊性質有關。
所以他們雖然羨慕老蕭,但並無嫉妒。
甚至樂見其成。
畢竟到了他們如今的歲數,該是考慮祖業傳承的事情了。
等到那蕭五郎徹底成長起來,他們今日添的香火,早晚能夠化作庇護他們子孫平安、富貴的堅實力量。
這是所有將門世族無數年來養成的默契。
也是他們世代傳承不絕的真正奧秘。
換而言之,隻要他們這一係的力量沒有被人整個連根拔起。
就算其中的一家一姓僅剩一株苗裔,也能憑此重新東山再起。
而對於手底下這些將領的小心思,公孫度算是心知肚明。
這世間本就是由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圈子組成。
當你所處的圈子足夠大時,難免在其中形成一個個小圈子。
這種時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證這些小圈子,始終以你為核心圍繞在你周圍這就夠了。
有半句話叫‘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公孫度雖然沒聽過這半句話,但有些道理是共通的。
不過他現在也懶得操心這些了,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那小子以後該操心的。
他這人其實並沒有太過強烈的權欲。
年少時的畢生夢想,也不過是當個無雙戰將縱橫疆場,一逞男兒威風罷了。
而隨著年歲日漲,過往的澎湃熱血,早就被這紛亂的天下局勢澆得心灰意冷。
如今他隻想著安心打完這一仗,然後按那小子說的那樣,憑此功勳、戰績為籌碼,將木蘭與那姬氏子的關係徹底斬斷乾淨。
等到她與那小子完婚後,他就可以含飴弄孫徹底享福了。
隻是他或許不知道的是某個正為他這個好大兒連番奔波的老東西,曾經也是這樣想的。
可現如今呢?
當公孫峙的身形在公孫度麵前由虛化實的時候,公孫度揮手讓身邊一眾鎮遼將領退下。
然後起身向著公孫峙恭恭敬敬地施禮道。
“辛苦父親了。”
公孫峙聞言,忍不住衝他這好大兒翻了個白眼。
“在為父麵前,漂亮話就不用說了。”
“要論嘴甜,你可比不上你那好女婿。”
看著父親霜白的發絲,公孫度有些慚愧道。
“是孩兒無能,才累得父親為孩兒勞苦至斯。”
公孫峙毫無儀態地一屁股在公孫度的位置上坐下。
“不,你有能耐。”
“伱這輩子最大的能耐,就是有老夫這個好老子。”
聽著公孫峙口中吐出這番陰陽怪氣的話,公孫度慣來威嚴的臉上隱隱漲紅。
此刻他隻慶幸自己剛剛頗有先見之明地支開了旁人。
這才總算保住了幾分顏麵。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老父也隻是習慣性抱怨幾句罷了,他也沒往心裡去。
隻作出一副聆聽受訓的模樣,姿態十分恭謹。
而他這副態度,反倒是讓公孫峙有力無處使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頗為憤憤不平地自語了一聲。
“老夫天生一副勞碌命,給你這孽子當一輩子牛馬不說,臨老還要替你照顧女婿。”
“真是造孽啊!”
說完,順勢端起公孫度沒飲完的茶水直接一飲而儘。
嗯,父子間沒有這麼多窮講究。
而後才正了正顏色。
“冠軍城老夫進不去。”
公孫峙沉聲道。
“始畢那條瘋狗真的入八境了,雖然沒有直接動用法域秘境,但一身天人氣息是做不了假的。”
公孫峙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難免有些唏噓。
回想去年,始畢在他與趙言之兩人的聯手威逼之下,也隻能認慫。
可這一轉眼間,他卻是連站在那狗東西麵前的資格都沒有了。
這便是修士。
一重境界,便是一重天。
七境、八境看似隻隔著一境,可實際上卻是隔著天與地。
所謂的‘仙’再大,也大不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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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天人境的法域秘境之中,任你神通廣大、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裡,也不過在其鼓掌中折騰罷了。
反手便會被鎮壓。
公孫度聞言,臉色不禁一沉。
有些事情哪怕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可在沒有徹底證實之前,是人都會心生幾分僥幸。
公孫度自然也不例外。
早在始畢的王攆沒有出現在城外那支蠻族大軍的那一刻起,公孫度就知道事情壞了。
這意味著他之前所做的某些布置,完全落了空。
“狗賊不來攻我廊居,反倒是去欺負一個小輩!當真是不當人子!”
公孫度惱怒之下,氣息一泄,直接將一旁的桌案震成了齏粉。
一陣來回踱步之後,公孫度濃眉緊皺。
“父親回來時,冠軍城局勢如何?”
公孫峙也沒有隱瞞,直接便道。
“蠻狗攻勢甚急,數十萬大軍晝夜不止。”
說著,公孫峙想了想又道。
“不過其戰法,大抵跟廊居城這邊大差不差。”
“隻是……蠻狗在那邊的實力卻是明顯要強過這邊。”
無論是普通士卒,還是強者數量。
冠軍城那邊的蠻狗實力,就算是公孫峙見了,也難免有些心驚。
隻是這倒是沒有出乎公孫度的預料。
廊居、冠軍兩城的位置,護衛犄角。
隻要破了其中一角,剩下一城就好解決了。
始畢那條瘋狗雖然癲,腦子卻不傻,必然會集中最強力量先破其一。
隻是公孫度沒想到是以始畢那廝素來狂傲的性情,竟然放著他這個多年的老對手不管,直奔冠軍城而去。
而眼下廊居城外的這些蠻族,明顯是始畢用來牽製他公孫度的棋子。
“依父親看,冠軍城那邊還能撐多久?”
公孫度說這話時,多日以來潛藏在心中的焦躁與憂慮,不加掩飾。
雖然他也知道韓紹手中同樣握著不少底牌,可誰讓那小子起勢太晚、時間也太短了呢!
區區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算有著那堪稱詭異的天賦加持,又能積蓄多少力量?
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他不說怎麼跟木蘭交代。
他自己肯定就接受不了。
而眼看公孫度這副焦躁不安的神色,公孫峙心中也是不禁生出幾分感慨。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草屋年年蓋,一代管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