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麵對這廝的話,高大漢子卻也隻能回道。
“今日盈利確實不少。”
廢話!
明明一個版麵能將清楚的事情被分了三份了,這盈利能不倍增嗎?
隻是看著對方洋洋得意的樣子,高大漢子還是忍不住道。
“但是……咱們來神都可不是為了這點蠅頭小利的。”
報紙是來自君侯的親自示意。
為此甚至不遠萬裡送來了一套出自墨家大賢之手的印刷之物。
版麵上所載的內容,更是由如今供職於朝廷通政司的趙乾為主編,餘下捉刀代筆的無名氏也全都是朝廷正經官吏。
如此大的代價與手筆,又豈是為了貪圖區區財貨?
“不要本末倒置。”
聽到高大漢子這話,陳序麵上的得意僵硬了一瞬,隨後撇撇嘴,語氣不屑地道。
“你們這些軍漢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看不上區區財貨,有本事不要跟家裡伸手要錢啊?”
說完,見高大漢子臉色變得有些難堪,想著以後還要共事很長一段時間,於是緩和了語氣道。
“君侯要養軍、要治民,需要錢糧的地方還很多。”
“咱們能給家裡減輕一些壓力總是好的,你說是吧?”
麵對陳序這話,高大漢子沉默了一陣,還是點了點頭。
剛剛說那些大修士對錢財沒什麼概念,其實他們也沒有。
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家裡讓這陳序過來目的是什麼了,心中不禁有些慚愧。
“受教了。”
陳序見這糙漢這麼容易就低頭,不禁有些意外。
不過能夠溝通總是一件好事,兩人閒聊了幾句後,陳序直言道。
“神都其實是一塊寶地,隻要經營得當,以後不但不再需要家裡送錢財過來,甚至還補貼家裡。”
“而我來的目的,就是這個。”
“以後你們的事情我不過問,但是搞錢的事情你們得聽我的。”
……
晚間,望北樓某間隱秘私室。
李赫居於首位,一眾身穿普通市井服侍,卻氣質極為特殊的漢子,次第坐下。
翻看了高大漢子遞上來的賬目一陣。
李赫緩緩抬首,望著席間多出那幾張新麵孔,感慨道。
“諸君果然是能人。”
“舉手之勞,掌櫃謬讚。”
為首的陳序擺手謙虛了一陣,便將先前在高大漢子麵前說過的話,跟李赫複述了一遍。
李赫略作沉吟,便點頭道。
“可。”
“今日之後,經營一事上,皆以你等為主。”
術業有專攻。
這些家裡派來的人,在商賈一道確實有些手段,李赫自然沒理由拒絕。
唯一讓他有些疑慮的是——
“陳管事的‘陳’,可是陳夫人的‘陳’?”
陳序聞言,抬頭看了李赫一眼,隨即笑道。
“掌櫃放心。”
“我家夫人如今深居內宅,斷然不至於再拋頭露臉,辱沒了君侯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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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他們這些人既然被並入了六扇門,夫人便不會繼續插手。
說完,神色肅然地端起手中的酒盞。
“一切為了君侯大業!”
這般言語一出,整間密室氣息一肅。
所有人全都近乎本能地挺直了身體,舉杯附和。
“一切為了君侯大業!”
李赫深深看了這陳序一眼,見他眼神清澈中暗藏的狂熱,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敬君侯!”
“敬君侯!”
盞中酒水一飲而儘。
包括李赫在內,全都豎起了耳朵,聽這陳序講述起家裡的事情來。
而這陳序精通商賈一道,口才自是不錯。
一樁樁、一幕幕,從他口中講來,宛如親曆。
聽得這些早已將生死拋諸腦後的漢子,雙目忍不住泛紅。
他們終是想家了。
君侯說的對,神都雖好,繁花似錦、富貴喧鬨,甚至就連這冬日也不似幽州苦寒。
可它終究不是吾鄉!
“敬幽州!”
李赫舉杯,目光虛望北方,在將酒盞酒水飲儘後,又比身邊人多續了一杯。
“敬此戰死難的袍澤!”
這一日,神都所有人都為報紙上的潑天喜訊而歡呼雀躍。
可又有幾人知道這潑天喜訊下,幾多鎮遼兒郎為此埋骨?
苦酒入腹。
李赫眼看密室中氣氛有些沉悶,隨即展顏一笑。
“為此番大勝,賀!”
沒有什麼好惋惜的!
也沒有什麼好哀戚的!
今日袍澤先行,來日若是輪到我等赴死,亦是當仁不讓!
“為君侯賀!”
……
今日一場密會,到底是高興的。
就連李赫漸漸地也有些微醺。
剛要散去,卻驟然聽聞令狐安星夜到訪。
酒氣瞬間蒸發,李赫匆匆起身上前迎去。
“令狐君!”
令狐安身居宮中,出入不易。
能在這個時候趕來,肯定是發生了大事。
李赫有些緊張。
而快步走進密室的令狐安,神色間卻是難掩激動。
“大事!諸君有大事!”
說著,一把抓過李赫臂膀,而後在座眾人近乎語無倫次道。
“封公了!封公了!君侯——哦!不對!日後當稱君上!當稱君上!”
在座這些人包括李赫在內,幾乎全都是草莽出身。
一時間竟沒明白這個‘封公’,到底是哪個‘公’。
正愣神間,還是一旁的陳序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敢問令狐君,這個‘公’,可是開國之公?”
令狐安重重點頭,旋即道。
“君侯此番立下潑天大功,陛下龍顏大悅,不惜開本朝之先例!予以國公之爵!”
“如今聖旨已經擬好!斷無更改!”
“明日便會發往幽州!”
說完,趕忙又將這‘國公’的淵源向眾人詳細講述了一遍。
聽完這些後,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個爵位意味著什麼。
死一般的沉寂後,終於爆發出一陣狂喜的呼喊。
“為君侯賀!”
列土封國!
建宗立廟!
這可是如今大雍姬氏諸王都沒有資格擁有的權柄!
隻是就在眾人要拖著令狐安好好慶賀一番的時候,令狐安卻是歉意道。
“今日就算了!”
“此番敕封,令狐安也要隨行。”
“能尋機跑出來知會你們一聲已是不易,實在不便久留。”
說完,令狐安想了想,又道。
“你等許久不曾歸家,若有言語、物品要捎回家中,令狐安倒是可以代勞。”
神都、幽州遠隔萬裡,雖自有溝通的渠道,卻終是不易。
聽到令狐安這話,眾人漸漸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有人笑了笑道。
“東西就算了,勞煩令狐君替我們向君侯送上一番賀詞吧。”
李赫想了想,哂笑道。
“若是有機會,替我在慰靈碑上一炷香吧。”
此番陣歿袍澤不知凡幾。
就連當初的三百老兄弟也長眠數十。
令狐安點了點頭。
不過在走出望北樓後,令狐安忽然一拍腦門,懊惱道。
“糟了!剛剛太過高興!忘了讓他們小心殿下了!”
陛下賜婚雖與封公一事相比,隻是小事。
可對於那位殿下而言,卻是意味著從此雞飛蛋打。
這種憤怒與失望,令狐安一介閹宦儘管無法感同身受,卻也能夠理解。
必是極為可怕!
令狐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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