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問問霍九州,你能不能有點新意?
乾脆直接讓她去死,不是比這煞費苦心的羞辱,來的更加解氣?
不過想想也是,就像溫水煮青蛙,給她慢慢加火,才是這男人最擅長做的事。
“霍總給的,就是最好的。”
言外之意,她還哪敢嫌少?她有這個權力嗎?
她一開口,嘶啞的嗓音夾帶著搖搖欲墜的難聽,當場嚇了眾人一大跳。
霍九州卻知道,這是每當她難過至極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心中有絲絲縷縷,無法言說的痛楚悄然劃過,讓他有點喘不上氣。
可為了能夠保住她的命,他彆無選擇。就當他是個廢物吧,他到底是沒能在老爺子跟前,替她扛下那滿腔的憤恨。
至少現在,還不是能向著她的時候。
“那就跪在地上,給我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不由自主地瑟縮發抖。
他們原以為,霍九州叫這姑娘過來,是為了對外展現她身上的優異,不想卻是為了讓她當眾,受這奇恥大辱。
雙眼狠狠一閉,時忬本就蹲著的身體,伴隨再度下滑,“噗通”一聲,跪坐在地,她終究還是不敢違背男人的旨意。
不是沒勇氣,是她自知,逃不過去。
手再伸出,柔軟的掌心已然皮開肉綻,正順著指縫汩汩流出殷紅的鮮血,她的手拾起哪張鈔票,哪張就會留下幾處清晰圓潤的血點。
她恍若未聞,似乎這痛,跟她一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內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這觸目驚心的血點,卻深深刺痛了霍九州那雙邪魅妖嬈的眼。
他背在身後,用來砸過時忬的右手,本就帶著無儘的自責,是前所未有的顫抖,再見她因絕望傷己,更是心痛不已。
“動作快點!”
體內有多撕心裂肺,表麵就有多不以為意。
好像他連自己,都無法麵對這樣淒風苦雨的時忬,隻想快點結束眼前,這備受煎熬的一切。
時忬聞言,用力壓下滿腔升騰而起的屈辱,加快手上的動作,就這麼毫無尊嚴跪在堅硬的地麵上,一張一張把被他撒過的鈔票重新撿起來,並整齊劃一地擺回箱子裡,蓋好箱蓋,又往男人跟前推了推。
“霍總說的沒錯,我就是嫌少,這點錢我還真是看不上,所以我不要,因為我不配!正如我最初,不擇手段接近您的目的一樣,我都能狠毒到算計您妻子發生車禍,我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您該清楚,我的野心,可遠不止這些。”
她語調平和,輕盈悠揚,似乎少了幾分難以接受的嘔啞嘲哳,多了幾分置身事外的淡漠從容,仿佛這話裡在說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樣。
可時忬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既然霍九州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羞辱她,告訴所有人她醜惡的嘴臉,她不如就幫他一把。
反正她什麼樣的苦難也都已經承受過了,根本不在乎這條命是不是還留的住了。
嘩!
她的話像是一針助燃劑,在所有人心中,不聲不響炸開了鍋。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看似冷酷無情的霍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