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華裳隻覺得滿腔的憤懣無處發泄,在胸腔內來回衝撞。
恨到仿佛出現了幻覺,似乎又聽到婆母和袁諍在耳邊喋喋不休,“裳兒,諍兒也是為了你爹娘親人著想。錢財本是身外之物,哪能比得上親人的身家性命重要?”
“是啊裳兒,為夫聽說,兩位少詹事的族人花了銀錢,原本該押解進京的族人已經原地關押,隻等陛下聖旨再做決斷。”
“若我們提前疏通一番,看能不能讓嶽父免於押解進京的奔波之苦,再想辦法托人說情。”
“裳兒?你在想什麼?”
一張俊逸無雙的臉湊到廖華裳麵前,“裳兒,你不舒服嗎?方才母親和為夫的話你可有聽?”
袁諍?!
她怎麼會看到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廖華裳心中洶湧的恨意噴薄而生,反手就去摸掉在地上的碎瓷。
她要割斷這個畜生的脖子!
卻不妨摸了個空。
因為身體扭動幅度過大,臉頰被沉甸甸的珠串抽了一下,頭上金釵發出唰啦啦一陣細響。
不疼,卻讓廖華裳瞬間呆住了。
掌下是涼滑平整的案幾,身上是曾經的錦衣華服。
入目儘是奢華富麗的擺設,香楠木的家具、梅蘭竹菊四君子琉璃炕屏、擺滿了寶瓶玉器的多寶閣、光可鑒人的地磚……
還有看似滿臉慈愛、卻難掩眼中不耐的婆母。
以及意氣風發、年輕俊朗的前夫袁諍。
都在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這是什麼?
夢境嗎?
刀刃入腹的劇痛,還刻在靈魂深處,疼到她呼吸都費勁。
怎麼轉眼間,她又坐進了承恩伯府傅老夫人居住的怡心院中?
一隻手在眼前輕輕晃了晃,“裳兒?”
廖華裳回神,下意識看向坐在上位的婆母,正好看到她朝袁諍使眼色。
袁諍的視線與母親一觸即收,重新看向神色怪異的廖華裳。
廖華裳收回目光,看著眼前曾經愛慕、如今看一眼都會覺得惡心作嘔的臉,冷冷問道:“什麼?”
她捏著自己的手指,悄悄用力:噝,生疼。
所以這不是夢?
她竟,真得回來了?!
袁諍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很快就恢複以往溫文爾雅、小意溫柔的樣子,“裳兒,我知道你擔憂嶽父母和舅兄他們。如今之計,是趕緊拿出銀錢,去找幾位能在皇上麵前說得上話的閣老求求情。”
婆母傅老夫人也趕緊說道:“是啊,這種事,越早活動越好。等皇上旨意一下,一切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