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程芳和數十手下的圍追堵截,那兩個刺客終是沒能逃脫。
光天化日之下,一番打鬥從烏索學院一直到北縣郊外。
又是恰逢農忙之時,路上行人如織。
再加上縣衙莫名其妙突然核查戶籍,不需要刻意散播,廖家遭遇刺客的消息很快便在烏索周邊幾個縣傳播開來。
並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燕州府。
四月底,芒種之前,天氣已回暖,和風煦日、萬物複蘇。
一場春雨過後,空氣中便摻雜了幾分潮濕的青草香。
烏索縣自建縣以來,除了互市,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熱鬨過。
一大早,就開始陸續有馬車和官兵進了縣,入縣之後便直奔北縣廖家暖棚。
有些路遠的,頭天午後就已經抵達烏索,住進了客棧。
每個州縣官員都帶了幾名經驗豐富的莊稼把式,親自入田學習甘薯種植之法。
廖家暖棚前麵,廖華裳雇傭的農戶正將采摘的甘薯苗裝到竹筐裡,拿用水浸濕的棉布蓋著,挑到田園地頭,準備插苗。
廖家地頭,站滿了青布直身的官員和青灰短衣的農戶。
廖華裳穿著一身青灰色麻布窄袖襦裙,用藍色碎花的頭巾包著頭發,打扮的極為爽利。
雖是布衣衩裙,卻生得膚色如雪、眉眼精致,五官昳麗。
縱是被一堆人圍著,神態亦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外地的官員在經過初見時的驚豔和好奇過後,最後隻剩了由衷的佩服和敬重。
她在空間種植過甘薯,所以此次教授,由她親自指點。
從田畦尺寸高低,到秧苗種植的深淺間距,事無巨細、毫無保留。
謝翊和方煒過來的時候,十餘莊稼漢正將廖華裳圍在中間。
廖華裳半跪在田畦上,用手丈量著苗坑深淺和間距,不時抬起頭,與周圍拿著紙筆記錄的官員和莊戶交流幾句。
陽光映在她的眼中,那雙漂亮的杏子眼彎成好看的月牙,月牙裡盛著璀璨且細碎的星子。
殷紅的唇間,雪白的貝齒隨著主人說話忽隱忽現。
毫無扭捏之態,落落大方露齒而笑。
講解一會,她站起身,讓旁邊的莊戶親自上手試種,自己則站在旁邊指點。
謝翊一時看得有點失神。
方煒看看廖華裳,又看看謝翊,伸手輕輕戳了戳他,“喂,看傻了?”
謝翊回神,笑道:“你能想象,她以前曾是出則寶馬香車、入則婢仆成群的伯夫人嗎?”
方煒小聲問道:“怎麼,心動了?”
謝翊神情一凜,壓低了聲音肅然喝道:“休要胡說!你可知這話若傳出去,會壞了她的清白名聲?”
方煒不以為然,“你這麼嚴肅做什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今她未嫁你未娶,若是兩廂情願,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翊神色鮮見的有些落寞,“沒可能的。”
聲音極輕,猶如一聲歎息,在風中一吹即散。
方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其實他心裡清楚,廖夫人收養瑞兒為養子,又將自己戶籍落入瑞兒名下,就是此生再不嫁人的意思。
他也看得出來,廖夫人麵對謝翊,目光純淨澄澈、坦坦蕩蕩,無半點男女之情。
而且謝翊身份特殊,不是真正的江湖兒女,一切可自在隨心。
他的婚事,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