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華裳朝那些官兵福身施禮,笑吟吟道:“抱歉,妾身還有事要處理,不知諸位?”
那些官兵看著廖華裳身邊個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般的壯漢,連忙賠著笑道:“無妨無妨,夫人隻管去忙。皇上聖旨已宣讀完畢,我等,這就告退了。”
笑話,宣旨官都被扔出烏索了,他們還待在這兒乾嘛。
這烏索,果然不是好人待的地方。
原本多溫婉和善的廖夫人,到了烏索之後,竟也變得如此蠻橫跋扈、一身匪氣。
朝廷官兵趕著馬車,出了烏索就看到滿身是土的袁諍正在街頭路口徘徊。
那伸長了脖子,想去又不敢去的樣子,看上去著實可憐又可笑。
為首的官兵問道:“袁公子,皇差已經完成,咱們還是趕緊回去交差吧?”
袁諍有些不甘心。
回去?回那個又窮又破又寒酸的莊子上?
傅恪死了,傅家被抄,傅靈蕊的繼母和兄弟姐妹都被趕出京城。
母親被他扔在了二叔家門口,如今也不知情況怎樣了。
傅靈蕊天天在家,不是指桑罵槐就是跟他打架,鬨得莊子上整日雞飛狗跳。
他這次來,背著傅靈蕊偷偷將莊子給賣了。
原本想著,如今廖華裳能得陛下賞識,肯定過得不差。
他隻要能在烏索住下來,看在往日夫妻情分上,他再小意溫柔些,天長日久的,廖華裳總有重新接納他的那一天。
沒想到一個照麵沒打完,他就被扔出了烏索!
這個婦人,怎能如此狠心?!
袁諍站在縣城外的一塊石頭上,引頸張望,遲遲不肯動身。
身後官兵不耐煩了,催促道:“袁諍,你到底走不走?”
袁諍沒說話。
官兵朝同伴使了個眼色,紛紛騎上馬,趕著馬車就走。
愛走不走,什麼玩意兒。
天都黑了,他們得在夜深之前趕到陶縣的官驛住下來。
否則今晚就得露宿街頭。
袁諍望著夜幕漸深的烏索街頭,憂傷地歎了口氣。
突然,西麵關城一道滾滾狼煙衝天而起,借著天邊僅剩的一線光亮,那道狼煙清晰可見。
狼煙起,有敵入侵?!
袁諍一下子跌下石頭,頭不暈了,腿不軟了,連滾帶爬朝著官兵遠去的方向撒丫子就跑。
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喊,“等等我!等一下!”
前麵的官兵聽到動靜回過頭,看了一眼飛奔而來的袁諍,接著就看到了那道筆直衝天的狼煙。
為首官兵慢慢瞪大了眼睛,急促說道:“壞了,有敵軍攻城了,快跑!”
說完,拿馬鞭狠狠抽了馬背一下,用力一夾馬腹,“跑跑跑,駕!”
步行的官兵一手提著腰刀,一手扶著帽子,跑得比馬車還快。
一行人像撒歡的狗,眨眼工夫就跑出去老遠。
袁諍在後麵,扶著膝蓋彎著腰,累得直喘,“你們這群王八糕子,看老子……”
遠遠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將袁諍沒說完的話給嚇了回去。
他下意識回頭一看:西邊大約是關城方向,半空中浮起大片滾滾黃煙,無數驚鳥衝天而起,啾啾鳴叫著倉皇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