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兵比想象中來得更快一些。
一大早,廖華裳正與聶夫人忙著煮飯時,突然感覺地麵傳來微微的震動。
她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腳下的麥秸簌簌抖動,細碎的秸梗不斷從草堆上掉落。
渾身的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
她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真正直麵戰爭。
聶夫人走過來,將米下到鍋裡,笑著安撫道:“沒事,聽著動靜大,其實還遠著呢。將士們這頓飯,保證能吃得完。”
廖華裳頓時語滯:她可不可以將聶夫人此話,當成臨終關懷?
為何聽完後,心裡莫名有種即將赴死的悲壯感?
聶夫人指了指爐灶,“添火呀,愣著做什麼?”
廖華裳失笑,趕緊往爐灶裡添了一把柴。
外麵開始傳來將士跑來跑去、不斷呼喝的聲音。所有人的行動,都不自覺加快了許多。
煮好飯,廖華裳與一婦人抬著盛粥的大鍋上了城樓。
城樓上的兵士或站或坐,有些還沒睡醒。
垛口下堆滿了箭矢、火油、雷石和滾木,每隔十餘丈,就架著一隻火盆。火盆裡火焰滾著濃煙,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這些火盆,用來點火把和箭頭。
投石機旁邊放著雷石、鐵蒺藜和辣椒包。
弩車上也已經裝好了弩箭。鐵製弩箭冰冷鋒利,單是這樣看著,便令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看著這一幕,廖華裳才有了一點戰爭即將來臨的真實感。
她借著放鍋的工夫,望了一眼城外。
城外護城河上的吊橋還沒收,不時有大隊騎馬的將士疾馳而來。
河對岸有兵士在對埋下的暗樁做最後的清理和掩飾。尚未成熟的玉米、土豆和甘薯也被挖了出來,運回城中。
野狸子山靜靜矗立在前方,與羯羚關隔江相望。
山的背麵,不時有驚鳥成片成片地飛起,撲棱著翅膀飛向遠方。
那是大隊齊兵經過,驚動了林中棲息的飛鳥。
巳時三刻,城樓上的長號突然嗚嗚叫了起來:齊兵到了!
整個關城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吊城升起、城門關閉。
刀盾兵立於垛口前,後麵箭兵搭弓上箭、弩兵就位、投石機裝上了石頭和辣椒包。
將軍登上箭樓。
戰事一觸即發。
所有人的神經都情不自禁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