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華裳連忙下了步廊,朝著廖贇屈膝一禮,“大伯。”
廖贇微微笑著頷首,“你祖母、爹娘,可都還好?”
廖華裳回道:“謝大伯惦記,他們都還好。”
鄭全連忙帶人拿了凳子,擺在院中倒座前。
廖贇嗯了聲,伸手示意廖華裳坐。
兩人就坐後,廖贇道:“你大伯母和三妹妹,伯父已經派人將她們安頓到了赤羚山一座寺廟中。這些日子,多虧了你時時照應著。”
莊氏母女被發配赤羚山做苦役之後,廖華裳就托了林騁,給赤羚山農場管事送禮托了人情。
莊氏母女在那邊,隻除了有地方住、不會被人侮辱作賤之外,該做的活計,一樣都少不了。
廖贇找過去時,廖施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整日瘋瘋癲癲,連人都不認得。
他讓張院使開了落胎的藥,將那個已經滿頭烏發的胎兒埋在了一塊石堰下。
又請張院使開了醒神開竅的藥方,讓莊氏按方抓藥。
莊氏對他哭訴了半天,說得都是廖氏族人、尤其是廖魁父女對她們母女的欺辱和虧待。
關於莊氏母女這大半年在餘梁做的事,廖贇也派人打聽了些,聽到的卻全都是莊氏母女的不堪。
廖贇一提到莊氏母女,廖華裳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她也不想管。
但祖母說得對,到底是同宗同族的兄弟,一脈相傳、同氣連枝。若是莊氏母女受人侮辱,傳出去,整個廖氏一族臉上也無光。
但她們母女必須得接受懲罰。
廖華裳道:“當日餘梁知縣已把事情前因後果、來龍去脈調查清楚。若侄女一味護著大伯母,隻怕會寒了族人的心。”
“侄女能做的,便是讓大伯母和三妹妹在赤羚山,少受些委屈。”
廖贇點頭歎道:“大伯不是偏聽偏信之人,對你大伯母為人,也不是不了解。明白侄女如此做的苦心。”
他頓了頓,又問道:“廖忠兄弟,如今如何了?”
北齊一來,百姓攜家帶口而逃。他派了人到餘梁,卻沒有找到廖忠一家。
廖華裳道:“二叔原本就得了風寒,又被大伯母誣陷入獄,耽誤了病情。在戰事發生之前,一直在家休養,裡裡外外全靠二嬸一個人照應著。”
“他們日子過得艱難,侄女每隔一段時日,就給他們送些藥物、吃食和銀錢過去,多少貼補一些。如今二叔身體雖不比從前,到底也能幫著二嬸做些輕省的活計。”
廖贇長長歎息一聲,沉默良久,才轉移了話題,“這次多虧了侄女,否則咱們廖氏一族……”
他抬手輕輕彈去眼角的淚水,哽咽道:“這一年,苦了你們了。終是大伯,對不住你們。”